
薑望舒看著沈驚寒,突然冷笑出聲。
那笑聲裏沒有半分暖意,隻有徹骨的寒涼,像冬日裏的寒風,刮得人心裏發疼。
“好啊。” 她緩緩點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答應你。”
捐完腎,我們之間,從此兩不相欠。
沈驚寒看著她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蕪,看著她強忍著淚水卻依舊泛紅的眼眶。
心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空落落的疼。
手術定在三天後,那天天剛亮,天空就飄起了細雨。
無影燈的光慘白刺眼,全身麻醉的藥效讓她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卻能清晰地感知到手術刀劃開腹部時的涼意,以及醫生低聲交流的話語。
她費力地偏過頭,看見溫以寧穿著無菌服站在手術台旁,臉上帶著看戲般的玩味。
仿佛眼前不是一場關乎生命的手術,而是一場取悅她的表演。
突然,溫以寧俯下身,臉離薑望舒隻有幾厘米遠,尖銳的指甲幾乎要戳進她的眼睛裏。
“薑望舒,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像一隻待宰的豬啊,可憐又可笑。”
她獰笑著,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刺骨的惡意。
“想反抗?可你動得了嗎?”
薑望舒目眥欲裂,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人灼傷,可身體卻像被釘在手術台上,連眨一下眼都費力。
“咯咯咯……” 溫以寧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卻透著陰狠,哪有半分病容。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薑望舒的臉,動作帶著羞辱般的輕佻:
“你真以為我得了癌症、腎衰竭?傻透了!我從一開始就是裝的。”
“我從小就喜歡驚寒哥哥,怎麼能允許他另娶你這種女人?”
溫以寧湊近她耳邊,語氣裏滿是得意,
“當年他要和你訂婚,我就找開了假病曆,假裝為他服毒自殺,他果然愧疚極了,對我百依百順。”
“現在我不想演了,總不能一直‘生病’吧?” 她嗤笑一聲,眼神掃過薑望舒的腹部,
“所以我就設計了這場換腎的戲碼,本來還擔心驚寒哥哥會猶豫,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為了我,他連你的健康都能不顧,你說你是不是很可憐?”
溫以寧說著話的同時,醫生的手術還在繼續,薑望舒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腎臟被剝離。
那種源自身體深處的空洞與疼痛,遠比心理上的傷害更讓她絕望。
手術室的燈亮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當燈光終於熄滅時,沈驚寒幾乎是立刻衝了上去。
醫生推著兩張病床走出來,沈驚寒沒有看溫以寧一眼,徑直跟著醫生跑到了薑望舒的病房。
他坐在病床邊,緊緊握住薑望舒的手,眼眶通紅,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望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苦,都是我的錯!”
“你放心,手術結束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見以寧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彌補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薑望舒緩緩睜開眼,看著他淚流滿麵的樣子,眼底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化不開的悲涼。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我餓了,你去給我買點吃的吧。”
沈驚寒愣了一下,隨即喜出望外。
他以為,這是她原諒自己的開始,連忙點頭:“好!好!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就去買!”
“隨便。” 薑望舒閉上眼,不再看他。
沈驚寒生怕她反悔,立刻轉身,幾乎是飛奔著衝出了病房。
他沒看到,在他轉身的瞬間,薑望舒緩緩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決絕。
她拿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她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張律師,你現在立刻來醫院,接我去民政局。”
婚她一定要離,沈驚寒和溫以寧,她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