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那個曾經充滿愛意、如今卻隻剩窒息的別墅,溫念嫿開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她的布偶貓雪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跟在她腳邊不安地轉來轉去,時不時發出細弱的嗚咽聲,仿佛在詢問她要去哪裏。
溫念嫿被這隻乖巧通人性的小貓稍稍安撫,眼中的苦澀散去些許。
雪團是尚黎承追求她第三年時送的生日禮物。
他說,他會像這隻小貓一樣,永遠溫順地陪伴在她身邊。
雪團乖巧地蹭著她的腳踝,發出咕嚕咕嚕的滿足聲,琥珀色的大眼睛裏滿是依賴。
溫念嫿蹲下身,輕輕撫摸它柔軟如雪的毛發,心頭酸澀難言。
她低聲對小貓說:“雪團,媽媽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一個新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這時,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是尚黎承回來了,身後跟著尹夏音。
他語氣自然地解釋道:“念嫿,我帶夏音回來取份文件。”
尹夏音則像個女主人般,熟門熟路地徑直走向書房,眼神卻四處打量著,最後落在了溫念嫿正在整理的行李箱上。
她故作天真地問道:“溫姐姐這是......要出遠門嗎?”
溫念嫿沒有理會她,繼續手上的動作。
尹夏音自覺無趣,目光又轉向溫念嫿腳邊的雪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毒。
她踱步過去,假意要撫摸小貓,說道:“好可愛的貓呀。”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雪團的瞬間,眼神陡然變得凶狠,猛地出手想掐住雪團!
溫念嫿一直警惕著,立刻將雪團護在懷裏,側身避開。
尹夏音見狀,眼中惡意更盛,趁著溫念嫿背對書房門口的角度,突然用指甲狠狠掐了雪團一下!
“喵——!”雪團吃痛,本能地掙脫溫念嫿的懷抱,驚惶地跳到了陽台的欄杆上,弓起身子發出威脅的低吼。
“哎呀,它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了!”尹夏音驚呼著,快步走向陽台,作勢要去抱貓。
溫念嫿心道不好,急忙上前阻止:“你別碰它!”
就在溫念嫿伸手想將雪團抱回來的瞬間,尹夏音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算計。
她用自己的身體巧妙地撞了一下陽台邊緣的一個小花盆,製造出響聲,同時用極低的聲音對溫念嫿說:“你猜,黎承哥出來看到的,是你要推我,還是我想救貓?”
話音未落,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身體向後一仰,看似是被溫念嫿“推”了一把,實則自己重心後移,摔向下方相對柔軟的露台草坪。
在摔倒的瞬間,她的手“無意”地掃到了受驚的、站在欄杆邊緣的雪團!
雪團被這一掃,直接失足墜落!
“不——!”溫念嫿的尖叫與雪團落地的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書房門被猛地拉開!
尚黎承衝了出來,看到的正是尹夏音倒在露台上痛苦呻吟、額角滲血,而溫念嫿趴在陽台邊,絕望地看著樓下雪團小小屍體的場景。
“夏音!”尚黎承臉色劇變,幾步衝下露台,焦急地扶起尹夏音。
“黎承哥......好痛......”尹夏音哭得梨花帶雨,斷斷續續地“解釋”,“貓、貓不小心掉下去了......我想救它......溫姐姐她可能太著急,誤會我了......”
尚黎承猛地抬頭,看向陽台上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溫念嫿,眼神裏充滿了震驚、失望和憤怒。
他怒吼道:“溫念嫿!你瘋了嗎?!為了一隻貓你想殺人?!”
溫念嫿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愛了七年、傾注了全部青春和信任的男人。
看著他臉上毫不心疼的指責。
看著他懷裏那個正在演戲的女人。
她忽然感到一種極致的疲憊,連解釋的欲望都徹底消失了。
心死之後,原來是這般虛無的平靜。
她用沙啞卻異常平穩的聲音說:“尚黎承,我們結束了。”
尚黎承似乎被她的平靜懾住,愣了一瞬,隨即怒火更熾:“你簡直不可理喻!等你冷靜下來想清楚該怎麼道歉再說吧!”
他打橫抱起尹夏音,看也沒再看她一眼,急匆匆地奔向車庫。
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迅速遠去。
別墅裏徹底恢複了死寂。
溫念嫿緩緩走下露台,走到雪團小小的屍體旁邊。
她蹲下身,輕輕合上它那雙未能瞑目的眼睛。
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
但這眼淚,不是為了尚黎承而流。
而是為了這個無辜逝去的小生命,和她那喂了狗的七年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