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念嫿出院那天,陽光格外刺眼。
尚黎承親自來接她,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車,動作輕柔,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他說:“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他語氣溫和,試圖驅散自醫院以來就一直籠罩在兩人之間的低氣壓。
車子最終停在一家頂級拍賣行門口。
溫念嫿心中冷笑,散心?恐怕是另有所圖。
果然,一進入拍賣廳,她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尹夏音穿著一身顯然不屬於她消費能力的名牌套裝,坐在不遠處的角落,眼神卻像黏在了尚黎承身上。
見到他們,她立刻站起身,露出一個怯生生而又帶著討好的笑容。
她小聲打招呼:“尚總,溫小姐。”
她的目光在觸及溫念嫿時,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尚黎承微微點頭,對溫念嫿解釋了一句:“夏音對藝術品有些興趣,帶她來見見世麵。”
好一個“見見世麵”。
溫念嫿麵無表情地坐下,內心如同古井無波。
拍賣會開始。
尹夏音對每一件亮相的珠寶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她驚歎道:“黎承哥,你看那套紅寶石,像不像燃燒的火焰?真的好耀眼啊!”
她又說:“天呐,這條鑽石項鏈的切割工藝太完美了!”
她每發出一聲驚歎,尚黎承的目光就會在那件拍品上多停留幾秒。
溫念嫿隻是靜靜地看著,如同觀看一場拙劣的雙簧表演。
中途,尚黎承起身離席,說是去洗手間。
尹夏音也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溫念嫿端起侍者送來的香檳,淺淺啜飲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沒過多久,拍賣行的經理恭敬地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溫小姐,尚總剛才吩咐,對尹小姐特別關注的那幾件首飾,我們都已高出起拍價十倍的價格與得主協商回購,基本都談妥了。唯獨那套藍寶石首飾的買家賀先生,態度比較堅決,似乎不太願意割愛。”
溫念嫿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原來如此。
所謂的散心,所謂的補償,不過是他借她的名頭,來為另一個女人一擲千金鋪路。
她扯出一個極淡的冷笑,聲音冰冷地回答:“他的事情,不必來過問我。”
經理識趣地退下了。
拍賣接近尾聲時,尚黎承才回來,神色如常。
這時,那套備受矚目的藍寶石首飾開拍。
競爭異常激烈,最後被一位背景深厚的地產大亨賀雲州拍得。
尚黎承的眉頭微微蹙起。
拍賣結束,人群開始散去。溫念嫿不想再看他們惺惺作態,起身走向休息室。
在轉角處,她聽到了壓抑的爭吵聲。
是尚黎承和賀雲州。
尚黎承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賀總,開個價吧,那套藍寶石,我必須拿到。”
賀雲州哈哈一笑,語氣輕佻地說:“尚總,這不光是錢的問題。我看你身邊那位小助理挺有意思,讓她陪我吃頓飯,交個朋友,東西我立馬拱手奉上,怎麼樣?”
“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尚黎承的聲音瞬間充滿了暴戾。
緊接著,是拳頭擊中肉體的悶響和賀雲州的痛呼聲。
溫念嫿站在陰影裏,看到尚黎承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將賀雲州死死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毆打著,眼神狠戾得嚇人。
他低吼道:“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尹夏音躲在他身後,嚇得臉色蒼白,但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溫念嫿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注視著這個曾經也為她與人爭執過的男人,如今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展現出更甚從前的瘋狂與占有欲。
原來,並非他改變了。
隻是他想要傾力保護的人,已經換了。
那顆本就冰冷的心,此刻徹底沉入了永凍的冰洋深處。
當晚,她的手機收到了尹夏音發來的照片。
正是那套天價的藍寶石首飾,戴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背景是酒店豪華的落地窗。
配文是:“黎承哥說,再美的寶石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他說我襯得這寶石都黯然失色了呢。溫姐姐,你覺得他說得對嗎?”
溫念嫿沒有回複,直接忽略了這條明目張膽的挑釁信息。
她打開電腦,開始仔細核對張秘書發來的資產處理進度和機票信息。
離開的念頭,從未像此刻這般堅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