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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階知意三千階知意
莫愁鄉

第1章 1

我和薑知意青梅竹馬,但卻怨了彼此一輩子。

她怨我擅作主張,喚醒她的記憶,害她的白月光跳樓;

我怨她言而無信,說好愛我一輩子卻在失憶後喜歡上別人。

結婚十年,我們冷若冰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當我查出漸凍症,滿城人都勸她離婚時,

薑知意卻背著我叩完三千長階,在佛前求了一天一夜,隻盼我能活下去。

臨終之際,女人守在我的床邊枯坐了整夜,額頭貼著我的臉頰,低聲道:

“問涯,這輩子我盡了對你的所有責任,若有來生,希望你別再讓我恢複記憶,成全我和他。”

淚水從我眼角滑落。

我終於明白不該用年少的愛意捆綁、拖累她一生。

再睜眼,我回到找到薑知意的那一日。

這次,我選擇放棄喚醒她的記憶,讓年少時的愛人奔向她的月亮。

1.

“薑小姐失去了記憶,不肯跟我們回去。”

“不過我們聯係了神經係統最權威的專家,很快就能讓她恢複記憶。

一模一樣的對話,和上輩子我找到失蹤的薑知意時分毫不差。

隻是這一次,我心裏沒了那時的驚喜和急切。

我搖頭拒絕,隨後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去醫院做了極為細致的全身檢查。

第二件,帶著漸凍症的確診報告向薑家二老提了退婚。

薑母握著我的手直搖頭,眼眶紅得厲害:“這婚退不得,知意那麼喜歡你,除了你,她不會和別人結婚......”

我沒說話,隻是給他們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薑知意望著一個在水族館扮演人魚的男人,眼神溫和又癡迷。

“與其逼她和我一個絕症患者結婚,不如維持現狀,讓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不想再拖累她。”

上一世,薑知意意外失蹤後,我找了她五年。

卻發現她被周延許撿回家,兩人甜蜜相戀。

我不顧薑知意的意願,強製讓催眠專家喚醒她的記憶。

她記憶恢複的那天,周延許跳樓自殺了,自此我和薑知意之間橫亙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婚後十年,冷若冰霜。

直到我患上漸凍症,薑知意貼身照顧我七年,給我喂飯、擦身,帶我祈福、求醫。

可我知道,她做這一切隻是基於妻子的責任,而不是真的愛我。

強忍著眼中淚水,我哽咽道:“我和薑知意沒有以後了。”

這一世,我不願再重蹈覆轍。

從薑家出來,我去找了周延許。

周延許也瞧見了我的身影時,慌忙支開薑知意。

他急急忙忙地辯解:“不是我故意把知意藏起來的!”

我淡淡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

見瞞不過去,周延許死死抿著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情緒激動起來:

“韓問涯,我知道的,她這輩子心裏從來都隻有你!一旦恢複記憶,她肯定會立馬拋下我去找你!”

“可我從上高中第一眼見到她,就喜歡上她了啊!我愛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得到過她半分青睞,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機會......”

“我隻是想讓她在我身邊多待幾天,就幾天而已!”

聲音到最後,隱隱帶上了哭腔。

我靜靜地聽著,目光卻透過他,落在了他身後的薑知意身上。

女人眼眸沉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全身都繃得緊緊的,眼底像是醞釀著一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過去那個在我身邊如影隨形的人,如今成了別人身邊的“惡犬”。

隻等著我對周延許有半分不利,就會狠狠撲上來,撕下我一塊肉來。

我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隻清楚,重活這一世,我不能再自私地將薑知意捆在身邊了。

我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對周延許說:“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隻是來接你們回薑家。”

周延許猛地一驚,不敢置信地確認:“我們?”

“對。”我點頭,“你是她的愛人,若是把你留下,她肯定也不願意跟我們走。”

“去收拾東西吧,和薑知意一起回薑家。”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伯父伯母也知道你,他們不反對你和薑知意的事。”

周延許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拉住薑知意的手,衝她笑得格外開心,轉身就忙著收拾東西去了。

薑知意這才確定我對周延許沒惡意,她抿了抿嘴,態度緩和了些:“抱歉,剛才還以為你要傷害延許。”

她的情緒好壞,全跟著周延許走。

沒人記得,從前周延許糾纏不休時,她會煩躁地紮進我懷裏,故意擺出委屈模樣,催我扮成“正宮”向外宣告主權。

“你要跟他們說,我隻屬於你一個人,語氣要狠一點。”

她還會擠眉弄眼做凶相讓我模仿。

最後我們總是笑作一團,滾在沙發上鬧個不停。

可惜啊。

薑知意,再也不屬於我了。

我扯了扯嘴角,帶著兩人回了薑家。

輪到介紹我的身份時,眾人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主動開口:“我是和你一起長大的玩伴,以前總把你當妹妹疼。你還說要給我介紹對象呢,一失憶,這事就拖到現在了。”

聽著這話,屋裏知道內情的人都神色複雜,薑知意卻沒懷疑,還開玩笑說:“好,等事態平穩了,我這做妹妹的馬上給你安排女朋友。”

2.

半夜我被火光驚醒。

推門出去,就看見我和薑知意有關的所有東西,正在火堆裏燒得正旺。

從小到大的合影、一起拿的競賽獎狀、甚至她向我表白時送的木偶娃娃......

每一件都在劈啪作響中化為灰燼。

我心口猛地一刺,像被什麼東西攥緊了。

這時,薑知意轉頭看向我:“過去咱們沒各自的愛人,走得近也沒覺得不合適。”

“但現在延許跟我住,他瞧見這些不開心了,所以我燒了它們,你別介意。”

我死死握緊拳頭,不想讓薑知意看出我的狼狽。

“沒關係。”我輕輕地回應道:“正好把我房間裏的也一起燒了吧。”

我回房就有關薑知意的舊物收拾出來,扔進火堆裏。

火舌卷著熱浪撲過來,我卻覺得渾身像浸在刺骨的冰水裏。

接下來的好幾天,庭院裏總是響著叮叮當當的拆卸聲。

薑知意曾親手為我親手栽種滿院梔子被全部鏟掉,換成周延許最喜歡的玫瑰。

我們一起彈琴看夕陽的玻璃花房被砸爛,改建成方便周延許運動的遊泳池。

就連我們確定心意時的紫藤花架也被拆除,挖成周延許喜愛的荷塘。

埋下荷種那天,周延許突然在庭院攔住了我。

他高高揚著下巴,特意展示無名指上的戒指:

“知意在房間翻到這枚戒指的設計圖,說一看就知道是給未來丈夫準備的,就熬了好幾個晚上親手做出來,向我求婚了。”

他晃了晃手指:“你看這戒指好看嗎?”

飛鳥與魚的圖案,是我從前最愛的設計。

我點了點頭,語氣真誠:“很好看,戴在你手上很合適。”

周延許的臉色卻驀地沉下來:“可我不喜歡。”

“這設計圖是給誰準備的,你我都清楚。”他盯著我,眼神尖銳,“你總說對知意無意,可她過去對你的那些心思,就是顆定時炸彈,我不安心。”

“那你想怎麼樣?”我問。

“我想......”

話音未落,周延許突然猛地側身,直直撲進了剛翻整過的荷花潭汙水裏!

我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向一旁,踉蹌著跌在地上。

腳踝傳來鑽心的疼,手心磕在碎石上,火辣辣的灼燒感順著手臂蔓延。

我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見薑知意瘋了似的紮進水裏。

等她把周延許拖上岸時,兩人渾身都裹著腥臭的泥水,狼狽不堪。

薑知意卻顧不上自己,慌亂地擦去周延許臉上的汙泥,聲音裏全是焦急:

“延許!你怎麼樣?喉嚨嗆水了嗎?眼睛疼不疼?有沒有被劃傷?”

周延許緩了半天才搖搖頭,癟著嘴看向薑知意,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我沒事......就是你給我的戒指,被人扔水裏了,我是去撿戒指才掉下去的。”

說著,他伸出手,戒指已然沒了蹤影。

“知意,薑家根本不歡迎我,”他眼眶微紅“我們回出租屋好不好?那裏至少沒人欺負我......”

那副可憐的模樣,瞬間揪緊了薑知意的心。

她眼神驟然變冷:“誰扔了你的戒指?誰欺負你了?”

周延許抿著唇不說話,隻怯怯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裏的驚懼與委屈,把暗示做得明明白白。

我捂著腫起的腳踝,難以置信地開口:

“不是我......”

薑知意卻冷冷掃來一眼,那目光像淬了冰,刺得我渾身發冷。

“我沒有搶戒指的必要......”我啞著嗓子解釋。

“你自己心裏清楚。”薑知意丟下這句話,扶起周延許,轉頭給保鏢遞了個眼神,“誰扔的戒指,就讓他親自下水找回來。”

保鏢立刻會意,架起我就往水裏扔。

冬日的潭水刺骨地冷,我剛入水就凍得渾身發抖,拚命想往岸邊爬,卻被按住肩膀狠狠按了回去。

“韓先生,找不到戒指,我們不能放你上來。”保鏢的聲音毫無溫度,“想少受點罪,就趕緊找吧。

我咬著唇認命地在汙水裏浮沉,指尖在冰冷的泥水裏一遍遍摸索。

臟水順著袖口灌進去,凍得指尖僵硬發麻,幾乎失去知覺。

從天亮到天黑,直到薑父薑母快要回來時,我才終於摸到了那枚戒指。

我攥著戒指,一步步挪到薑知意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薑知意打開後,目光沉沉地看著我:“這次就算了,以後離延許遠一點。”

話音落,她手心一翻,那枚戒指被輕飄飄地扔出了長廊窗外,墜入沉沉夜色。

“延許不喜歡這個款式,我會給他重新設計。”

我看著那枚自己拚盡全力找回的戒指消失在黑暗裏,扯了扯嘴角。

也是,她既已認定過去是負擔,自然容不下這枚帶著舊痕的戒指。

3.

盡管薑父薑母對周延許始終存著心結,但架不住薑知意的堅持。

他們終究還是捏著鼻子,開始精心操辦訂婚宴。

這場訂婚宴辦得極盡奢華,賓客們總時不時看向我。

“韓問涯真慘,自己千辛萬苦找回來的愛人結果要和別人結婚。”

“他倆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當初我們都覺得他倆能成,誰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

“我要是韓問涯,鐵定給那渣女賤男一人一耳光,哪還有心情來赴宴。”

這時周延許身著頂級奢牌西裝,緩步走向宴廳中心。

薑知意牽著他的手,眸子裏的柔光幾乎要溢出來。

“諸位,”她清了清嗓子,聲音褪去平日的漫不經心,透著清冷的認真,“容我為大家鄭重介紹......”

可話音未落,宴會廳的燈光突然集體閃爍兩下,隨即徹底熄滅。

黑暗中,桌椅碰撞的脆響混著眾人的尖叫,現場頓時亂成一鍋粥。

我下意識往角落退了兩步,手腕卻突然被人攥住,一塊帶著刺鼻氣味的手帕猛地捂住我的口鼻。

天旋地轉的感覺瞬間襲來,我拚命掙紮,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耳邊隻剩震耳欲聾的尖叫。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中傳來周延許刻意壓低的嘶吼聲:

“該死的!誰讓你們在訂婚宴動手的!”

“我隻讓你們綁我,把鍋甩給韓問涯,誰讓你們把他也帶來的?”

“蠢貨!就算演得再真,這尾款你們也別想要了!我的計劃全被你們攪黃了!”

我的意識漸漸回籠,瞬間理清了頭緒。

又是周延許陷害的把戲,隻是這次好像和他預期的不一樣。

剛才掙紮時,我摸到對方腰上有槍套,這夥人絕不是周延許找來的小混混。

更讓我心頭一沉的是,綁匪老大的聲音很是熟悉。

好像是前不久在商業對戰中,被薑知意逼到絕境的死對頭。

許久後,綁匪終於撥通了視頻電話:“姓薑的,一個是與你青梅竹馬二十年的前情人,一個是你失憶後認定深愛的愛人,你會救誰?”

薑知意麵上維持著鎮定,視線觸及周延許臉上的紅痕時卻驟然失了分寸:“你敢動延許一根頭發,我讓你們孟氏全員陪葬!”

我閉著眼,眼眶突然控製不住地酸澀,淚水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其實沒什麼好期待的,我早該料到薑知意的選擇。

綁匪突然哈哈大笑,“你還真以為我會給你選擇啊?!”

話音剛落,我便被拖拽著塞進玻璃箱,身側緊緊挨著一具溫熱的身體。

裝著我們的玻璃箱被狠狠拋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箱底墜著石塊,正加速下沉。

我迅速拿出鑰匙,攥緊鑰匙跟狠狠砸向玻璃麵!

激流卷著玻璃碎片劃破四肢,我咬緊牙關將昏迷的周延許拖出箱體,奮力向水麵遊去。

好不容易浮出水麵,我已近乎力竭,卻不敢停歇,連忙將周延許推上一塊浮木,指尖輕輕點了點他。

“你要好好活著。”

你活著,她這輩子的執念才算有了歸宿。

我正托著浮木往岸邊遊,該死的漸凍症突然發作,手臂瞬間失去知覺。

我無力地向深海沉去。

望著水麵泛起的粼光,我緩緩地閉上眼。

算了,就這樣吧。

意識徹底消散前,我恍惚中看到有人拚盡全力向自己伸出手,是幻覺嗎?

4.

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護士激動地湊上前來:“太好了!你總算醒了!都昏迷兩天了!”

“再不醒,醫院都要因為你身份不明停掉抗生素了!肺部感染一停藥,病情會反複的!”

我啞聲開口:“我昏迷的時候,沒人來看過我嗎?”

“沒有哦。”護士歎了口氣,“你也太可憐了。那天跟你一起送來的男生,不過嗆了幾口水,他女朋友立刻安排了VIP套房,寸步不離地守著。”

我先是一怔,隨即釋然地笑了笑。

恰好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問涯。”

我猛地抬頭,看清那道靚麗的身影時,眼淚瞬間決堤。

“聯係不上你,我就自己找來了。”

女人走到床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大手輕撫著我的頭發,“走,跟姐姐回家。”

姐姐和我坐上直升機。

私人飛機衝破雲層,朝著異國他鄉決絕飛去。

我擦幹最後一滴淚,望著舷窗外的天際,在心裏輕聲告別:

薑知意,我成全你和周延許的幸福。

從此,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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