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我如約去醫院簽捐獻同意書。
早高峰路況不好,我打的車被後車追尾了。
司機大怒,丟下我就下車跟後車吵了起來。
我勸了幾句,沒想到兩人竟扭打在了一起。
我無奈,隻好下車往醫院的方向跑去。
半個小時後,我上氣不接下氣剛進醫院,就撞上了高羽然。
他臉色蒼白,看到我蹙起了眉。
肖亦晗在他身旁小心攙扶著他。
“你還記得今天要來醫院啊?”
我按著起伏的胸口解釋。
“剛路上出車禍了。”
她陰陽怪氣說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反悔了。”
“反悔?”
“羽然哥,我說得沒錯吧,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簽下同意書的,像她這種底層的人我見多了,能救你一命肯定會趁機狠狠撈一把。”
肖亦晗的話格外刺耳。
“我沒有!”
“沒有?”肖亦晗冷笑了一聲,“那你敢告訴羽然哥,你卡上的一百萬是怎麼來的嗎?”
“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你收到短信提醒了。”
我的手捏緊了拳頭。
高羽然瞪著我問道:
“寧珂,亦晗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深深吸了口氣,“是,你媽媽是給我轉了一百萬,但......”
“什麼?”
高羽然眼裏滿是失望。
前幾天為了達到捐獻的標準,我做了最後一次全麵體檢。
體檢後,高羽然的母親聲淚俱下跟我聊了很久。
她執意要給我轉賬。
她說如果我的母親還在世,肯定舍不得我這麼辛苦,她也是母親,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我明白她的焦慮,打算先收下,讓她放心。
手術後我會把錢轉回去。
“寧珂,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是不是真的後悔了?如果不是這筆錢,你今天就不會來了是嗎?”
高羽然咳嗽了起來,單薄的身體劇烈顫抖著。
我盯著他,眼裏蓄起了淚水,“我從沒動搖過。”
為了保持健康,我壓抑著暴食症,每天跑步風雨無阻。
即便是看到他諷刺我,我也從沒放棄要救他。
可如今,他卻用那種蔑視的眼神看著我,恨不得我消失一樣。
我心裏難受得要命。
“珂珂到了?”高媽媽的聲音出現在背後。
我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淚。
“你怎麼了?臉頰怎麼破了?都出血了。”高媽媽驚聲問道。
我局促低下了頭。
“來的路上出車禍了,可能是不小心蹭到了。”
高媽媽輕輕抬著我的下巴,又掏出隨身帶的碘酒棉簽給我消毒了傷口。
“你跑過來的?頭發都汗濕了,晚一點沒事,你跟阿姨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好了嘛,這麼急幹嘛。”
高媽媽的話輕輕柔柔,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沒事。”
我沒有耽擱,幹脆地簽完了意向書。
離開醫院前,高羽然拉住了我。
他支支吾吾開口問道:
“你的傷口,還疼嗎?”
“沒事了。”
他又說:“亦晗剛剛也是替我著急,你別往心裏去。”
我猛地抬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捐骨髓,我不會食言,但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結束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