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顧家找回去的第三年,我依舊被養在外麵的舊宅中。
長嫂第十七次帶人找到我,派人將我拖到大街上狠狠摔打。
“勾引人的賤貨,怎麼還不去死!”
“這蕩婦做了我們家世子三年的外室,被收拾這麼多次都不願悔改,被打也是活該!”
耳邊盡是鄙夷和怒罵,假千金卻挽著我親生兄長的手,站在人群外笑得明媚。
事後兄長帶來上好的金瘡藥,歎氣道。
“是阿萱將你的新住址告訴了你嫂子,才讓你嫂子找上了門。”
“但你別怪阿萱,她不過是調皮了些,想讓你和你嫂子提前相認,沒有惡意。”
我忍著痛,緩緩開口。
“今日還是沒有卜出吉卦嗎?”
顧家祖訓,失散多年的親人若要進家門,必須在祠堂前卜出吉卦。
兄長沉默片刻,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整整三年,一千零八十次卜卦,竟未有一次吉卦。
既如此,那我便走吧。
畢竟疼我入骨的養兄,還在家裏等我回去呢。
......
顧行知見我不說話,摸了摸我臉上剛被扇出來的巴掌印,像是愧疚。
“你放心,隻要我卜出吉卦,就立刻帶你回家。”
“你是我的親妹妹,早晚有一日,我會洗刷掉你的罵名,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到顧家。”
我抬眼怔怔的看向他,低聲問道。
“現在不可以嗎?”
顧行知愣了愣,臉上那點微不可聞的愧疚瞬間消失,變得不耐。
“當然不可以,你明知家中祖訓,卜不出吉卦,我怎麼帶你回去。”
“難道你還在阿萱的氣?她不過是調皮了些,你非要借此無理取鬧嗎?”
“長玉,你懂事一點,不要讓兄長為難。”
我啞然失笑。
原來,他還知道他是我的兄長。
三年前,他們說我顧家的親生女兒,將我從養兄身邊帶走。
花了七天七夜,走過數千裏,
最後卻隻是將我安置在顧家外麵的一處破落偏宅中。
隻說祖訓難違,等占卜出吉卦,便帶我歸家。
可我沒能等到回家,隻等到長嫂派人來將我一頓謾罵羞辱。
她們罵我是低賤的外室,勾引有婦之夫的婊子,
是比春香樓的妓子還要下賤的娼婦。
我這才知道,他們將我找回來,卻並不願意表明我的身份。
甚至讓不知情的長嫂將我當作顧行止帶回來的通房、外室。
隻為不讓做了顧家十幾年掌上明珠的顧萱受委屈。
我不是沒有解釋過,但那些奴仆從來不聽我,也不信我。
這三年,不論他們將我安置在何處,都會被長嫂找過來毆打怒罵。
我也試圖離開,但最終都被兄長派來“保護”我的侍衛強壓了回來。
更甚有一段時日,他們用一根不過三米的鎖鏈將我的腳踝和床尾捆在了一起。
因為顧萱不喜歡我,幾次三番將我住址透露出去。
而顧家百年清流世家,卻不顧在外的名聲狼藉,也要縱容她。
一開始,還會對我有些許心疼。
可後來,顧萱流了幾滴眼淚,他們便可以無視我滿身的傷痕和受到的侮辱,皺眉道。
“這些年你不在我們身邊,是阿萱代替你盡孝。”
“說起來她也是你妹妹,你做姐姐的,理應讓著她一點,讓她出出氣也就好了。”
所以此後,人人都知我是顧行知養在外麵自奔為妾的低賤外室。
卻不知我其實是顧家的親生女,是顧行知的親妹妹。
回想起這三年時光,我垂下眼眸,淡淡開口。
“我知道了。”
“往後不用再為我卜卦,我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