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藥蘇醒後,溫如喬打給了丈夫的小叔:“小叔是我,我想問你有沒有興趣收購我手裏謝氏的股份。”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吟了片刻:“條件?”
“我想要和謝繼安離婚。”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幾秒:“你要離婚?”
溫如喬望著輸液管裏滴落的液體輕應了一聲。
今天意外發現自己懷孕後她興衝衝地跑去謝繼安的公司,想要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在辦公室外頭聽見他和發小對話。
“溫明敏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吧?謝少你這招還真是絕了,給自己女兒造假病曆,也不怕嫂子知道。”
一句話將溫如喬炸在了原地。
結婚第六年,她和謝繼安五歲熊貓血的女兒查出了白血病,需要骨髓配型,而她在生嘉兒的那一年被車禍大出血再也無法生育。
那天謝繼安帶著她的雙胞胎妹妹溫明敏來到了她的麵前。
“你們的基因相似度高達99.9%,也是熊貓血,讓她代替你生一個孩子,救我們的女兒。”
謝繼安蹲在她的麵前滿目隱忍:“我們隻是借她的肚子生一個孩子,就當是救救咱們的嘉兒。”
她說不出拒絕的理由。
所以,她就要把自己的丈夫送到別的女人的床上去。
妹妹說隻吃得慣她做的菜,她就必須淩晨四點去海邊市場買最新鮮的魚給她燉湯。
謝繼安說要趕妹妹的排卵期,她就要在在自己的結婚紀念-日,驅車趕著暴雨送他去妹妹的身邊。
他們在床上做著受孕運動,她還要再旁邊記錄兩人的時間,好推算懷孕幾率。
甚至在他們事後,還要接妹妹詢問什麼姿勢好受孕的電話。
屋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等明敏的孩子生下來,就說用了臍帶血把嘉兒治愈了吧。”
“好,不過就是苦了嘉兒這麼小的一個孩子,還紮了這麼多針,就算隻是營養補劑也真是吃苦了。”
謝繼安不以為意:“我的女兒這點苦都吃不了算什麼?再說了如果不是阿喬不能生,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話是這麼說,要真隻是為了要個兒子,養在外麵不也一樣?鬧這麼大,你該不會真的是愛上了溫明敏了吧?”
屋子裏沉默了許久,久到了她以為自己猶在夢中,他終於開口。
“明敏她不一樣。”謝繼安的言語中帶著苦澀的意味。
頓了頓他又語帶憐惜地說:“最開始真的隻是想再要個兒子。可是這些日子我發現自己好像有點離不開她了。她就像是曾經的阿喬又比曾經的阿喬更有活力,甚至......有時候我覺得待在她身邊比在家裏更舒服。”
溫如喬心頭微顫,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掐緊了掌心。
“那嫂子呢?她的性子可是眼裏揉不得沙。”
謝繼安笑了:“阿喬心善,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隻要坐實了明敏對孩子有恩,她不會為難自己的親妹妹。再說了,她一個孤兒又有孩子絆著,離開我又能去哪兒?”
“可你的資產不都是在嫂子名下嗎?”
“那是限定合同,需要謝家人同時拒絕收購,她才能賣出去。”
聽到這話溫如喬突然笑了,鬆開的掌心血痕斑斑。
京北圈裏都知道,謝家的二少爺桀驁不馴,喝酒打架機車泡妞無一不精。
可偏偏在他十八歲那年對自家資助的她一見鐘情。
那個時候的他熱烈又真誠,他的愛是法國巨幅玫瑰畫像的表白,是明珠塔前千輛無人機繪製的高調示愛,是在禁煙的城市讓全城煙花為她綻放。
知道她不喜奢靡,耗費精力為她找到了失散多年親妹妹,替她收集母親失落的漆器作品,為她尋回年少時記憶中的家。
整整四年,溫如喬在這樣的攻擊下潰不成軍,可她還保持著一定的理智。淺薄的閱曆告訴她,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圖的不就是自己的身體嗎?
一個月的沉迷當做報答,一個月後她及時抽身離開。
謝繼安卻拿著這份資產轉讓書在機場把她攔下。
那天的他紅著眼在人群裏單膝向她跪下,不顧尊嚴向她祈求:“不要離開我。如果那一天我背叛了你,你就拿著我的全部身家遠走高飛。”
溫如喬一直以為謝繼安是在用所有的資產,給她離開的底氣,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愛情遊戲。
可這一切明明不是她想要的,這個謝太太她也可以不當的。
轉身間溫如喬不慎撞倒了停在一旁的清潔車,整個人背對著辦公室摔在了地上,巨大的聲響引得屋子裏的人出來查看。
燈光昏暗謝繼安看著那個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溫明敏像一頭小鹿一樣從走廊的另一頭小跑了過來。
“說了不要跑,小心摔倒。”
謝繼安立時轉身快步迎上去,打橫將人抱起,那動作像是演練了千百遍一樣熟悉,珍視。
隔著一片狼藉,溫如喬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逃離了公司。
出來時天空下起了雨,開著車的溫如喬情緒失控,在十字路口撞上了一輛闖紅燈的大貨車。
車子側翻,她卡在裏頭出不來,智能係統迅速撥打了緊急電話。
彩鈴是他特意錄製的:“老婆稍等,老公馬上就接電話。”
生死之間溫如喬情難自抑,然而電話接通,傳來的卻是女人嬌弱的呻吟聲。
還有男人壓抑的低喘:“張腿,給我。”
大雨傾盆,她卡在車底,心好像突然死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所以等她蘇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打給謝繼安最有權勢的小叔謝景晨,隻有他能幫自己。
“我還以為你們會白頭到老。”電話裏頭的謝景晨似有感歎。
溫如喬眼眶微紅,緊緊地攥住了染血的白裙。
曾經的她也以為自己是謝繼安的真愛。
畢竟他真的會抗著父母逼生的壓力陪著她去國外進修醫學,明明動物毛過敏還陪著她一起安樂實驗兔。
在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會親自為她做她最喜歡的舒芙蕾,為了能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可以把辦公室搬到醫院附近,會在社交網絡上高調宣布“我的太太是個非常優秀的醫生”,也會為她種上一山的芍藥為她慶生。
所有的所有怎麼能不算愛呢?
隻不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情還在,愛卻悄悄轉移了。
既然謝繼安當年承諾自己,如果變心財產隨她處置,那麼如今把股權賣給謝氏的當家人,也算他求仁得仁,因果循環。
“我用我手上所有的股份換我和我女兒的自由,應該不是一件虧本買賣吧?”她啞著嗓子。
“當然!”
半個小時後謝景晨的助理送來了離婚協議書。
病床上,溫如喬親手結束了這段十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