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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轉動的聲響刺破屋內的死寂時，阮清歌正蹲在滿地碎玻璃前。

指尖反複摩挲著那張藏在結婚照後的合照。

照片上陸景和和林晚棠的笑，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刺眼。

陸景和推門進來，身上還沾著宴會廳的酒氣與林晚棠慣用的香水味。

他掃了眼地上的狼藉，看起來有些著急。

“你去哪了？宴會上找了你半天，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要我怎麼辦？”

阮清歌慢慢站起身，掌心被玻璃劃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她抬眸看他，眼底沒有波瀾，隻有一片冷得像冰的平靜。

“太悶了，就先回來了。”

陸景和一愣，走上前，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卻被她側身避開。

他語氣緩和了些。

“是不是累著了？今天人多，要是不舒服就早點說，我送你回來就是，一個人多危險啊。”

阮清歌沒接他的話，隻是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離婚吧。”

“離婚？”

陸景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像是沒聽清般重複了一遍，語氣陡然變硬。

“清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沒胡說。”

“我不想再繼續了。”

陸景和往前走了兩步，逼近她，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強硬取代。

“不行。你身體不好，離開我你能去哪？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你打我好不好？”

阮清歌看著他眼底的偽裝，忽然覺得可笑。

她沒提休息室的畫麵，沒說實驗藥的事，也沒拿出那張刺眼的合照，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你心裏清楚，我們為什麼不能繼續。”

這句話像一根針，戳破了陸景和最後的偽裝。

他臉上的溫和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指責，連語氣都變得刻薄。

“清歌，不要胡鬧了，我知道你生氣我沒有陪你會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要再胡鬧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碎相框，語氣裏多了幾分殘忍的威脅。

“乖乖待在我身邊，好不好？你是知道我的，我離不開你。”

阮清歌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緊，卻再也沒了之前的刺痛。

該疼的，早在看到那張合照、聽到那些話時，就已經疼夠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目光，聲音依舊平靜。

“你攔不住我。”

陸景和的臉色還沉得像墨，攥著拳正要再說什麼，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變了。

接通後語氣立刻軟下來。

“晚棠？怎麼了？別急，我馬上過來。”

阮清歌死死地盯著陸景和。

而陸景和眼神裏的厭煩幾乎要溢出來，繼續說道。

“清歌，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這幾年我每天早睡早起，連點激烈運動都不能做，跟你在一起，我活得像個老頭！”

“既然如此，我也不裝了！當初要不是大家說你勝過‘林黛玉’你以為我會追你？然後娶你？其實這麼多年，我對你早就膩了！”

這句話徹底壓垮了阮清歌，她腿一軟，重重摔坐在地上。

心臟驟然傳來尖銳的劇痛，她大口喘著氣，臉色白得像紙。

可陸景和連餘光都沒給她，轉身就走，背影決絕得沒有一絲留戀。

阮清歌扶著冰冷的牆壁，顫抖著在抽屜裏翻出藥，就著冷水吞下。

藥物起效慢，她蜷縮在沙發上，胸口的悶痛剛緩些，心裏的寒意卻越積越重。

剛摸到手機，陌生消息突然彈出來。

點開的瞬間，她的呼吸驟停。

照片裏，陸景和正小心翼翼地給林晚棠遞溫水，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是她半年沒見過的模樣。

緊接著文字消息跳出來，滿是挑釁。

“阮清歌，景和早受夠你了，你拖著不放手有意思嗎？你那心臟病就是累贅，除了綁著他還能幹嘛？”

下一張照片更刺眼。

陸景和蹲在地上，正給林晚棠揉腳。

配文：“你看，他對我都比對你上心。有點自知之明就早點滾，別占著位置讓人不痛快。”

每句話都戳在她的痛處，把她僅存的念想撕得粉碎。

她盯著照片裏陸景和的側臉，又想起他剛才說“受夠了”的冷漠，喉嚨瞬間發緊，剛平複的心跳又亂了，眼淚滾燙地砸在手機屏上。

恍惚間，她看倒了剛結婚後的照片。

陸景和低頭給她剝小龍蝦，嘴角沾著醬汁也不在意，眼裏的笑意比暖光燈還亮。

那時他總把“我太太”掛在嘴邊，開視頻會會偷偷衝她比心，加班再晚回家也會先抱她一會兒，說“還是家裏香”。

她隨口提想吃城南的糖炒栗子。

他午休就捧著熱乎的紙袋跑過來，耳尖凍得通紅還笑。

變化是半年前開始的。

他回家越來越晚，身上的雪鬆味變成了陌生的香水和酒精味。

問起隻說“應酬多”，語氣裏的不耐煩像針。

以前睡前會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把她的腳揣進懷裏暖著。

現在要麼對著手機打字，要麼說“累了”，留她對著黑屏幕發呆。

窗外從漆黑熬到魚肚白，又從亮堂沉回昏暗。

阮清歌就坐在玄關，冰涼的瓷磚透過家居褲滲進皮膚，她卻像沒知覺。

手指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聽見樓道有腳步聲就猛地直起身，心臟跟著提起來，每次都隻剩失望垂肩。

一天一夜，她沒吃沒喝，雙腿麻木得動一下就鑽心疼。

可比起身體的煎熬，心裏的空洞更難受。

那個說怕她孤單的人，終究還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了漫長的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