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爸爸也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

“我們朵朵就是可愛。”

見我一直沒什麼反應，爸爸有些不悅。

“你蘇阿姨一大早就去菜市給你買的，光是燉骨頭就花了一早上的時間，你還擺個臭臉？”

我猛地抬頭看向爸爸。

“我愛吃香菇排骨，不愛吃蔥花排骨。”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他皺著眉斥責。

“我過敏。”

我將筷子放下，拿著紙巾擦了下嘴巴，悠悠解釋。

爸爸瞳孔微顫，臉色瞬間變了，像是被人無情扇了一巴掌。

他張了張嘴，“我......”

小時候，爸爸煮飯不小心放了蔥花。

我誤食了一點，差點沒命。

從那以後，家裏不會再出現蔥花。

爸媽買菜時，連買蔥的攤位都繞著走。

這件事，爸爸明明很清楚啊。

蘇阿姨的表情也僵了僵。

許久，她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啊？不好意思啊，那阿姨下次不放蔥花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

重新給自己倒了碗飯，悶頭吃。

我的餘光能感受到對麵兩道目光——爸爸眼神複雜愧疚，蘇阿姨則是帶著審視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日子還算平靜。

不知道他們和妹妹說了什麼，她見到我時，已經會不情不願地喊姐姐。

雖然偶爾還是會偷偷給我做鬼臉。

爸爸主動來向我道歉。

“爸爸向你道歉好嗎？是爸爸沒有好好關心你。”

“但是妞妞，你不小了，你......把你媽媽放下了，好嗎？”

爸爸語氣帶著哀求。

他是真的很怕我會毀了他的新生活。

我搖頭。

亦如很多年前那樣堅定。

“爸爸，媽媽還活著。”

聽到我這樣說，爸爸再次露出像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踉蹌起身，細細打量我。

像是要將我看透。

這天，我經過書房。

聽到蘇阿姨和爸爸的談話聲。

聲音壓得很低，卻恰好能被我聽到。

“老許，你說妞妞總說她媽還活著，會不會......”

蘇阿姨的聲音帶著猶豫和不安。

爸爸重重歎了口氣，萬般無奈。

“唉，她就是不懂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愛鑽牛角尖。平常注意點，朵朵還小，別讓妞妞影響到朵朵。”

“我知道，我隻是......有點害怕，她看我和朵朵的眼神怪怪的......”

“別擔心，她到底隻是個孩子，沒什麼壞心眼。”

爸爸解釋。

蘇阿姨還是不放心。

爸爸隻能一再向她保證。

也是在這時，我聽見我房間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趕緊跑回去。

回到房間，就看到地上碎成蜘蛛網的相框。

玻璃渣散落滿地。

那張我和媽媽唯一的合照，被殘忍撕成了兩半。

妹妹將撇撇嘴，踢著碎片。

“滾啊，你給我滾！”我嘶吼著。

妹妹抬頭，不服氣道：

“壞姐姐，你凶我幹嘛，我隻是覺得這個照片好醜，我幫你扔掉而已。”

我瘋了似地推開她。

蘇阿姨和爸爸趕來時，看到的就是妹妹被我推倒下，哇哇大哭的一幕。

蘇阿姨將妹妹抱起來。

她第一次對我露出憤怒不滿的一麵。

“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要這樣針對朵朵？她才七歲，她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