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指尖劃過胎兒與謝昀徹無任何血緣關係那一行,隻覺得渾身都涼透了。
謝昀徹別過臉,頸側的青筋突突直跳。
“晚晴的父親去世了,她現在隻有我了。她的孩子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你的孩子不該出生在這種地方。你懂嗎,他不能有資格和晚晴的孩子爭奪繼承權。”
“你忘了嗎?”薑時願突然笑出聲,眼淚砸在紙上,“十六歲那年,是我把你從死神的手裏救出來,自己成了植物人。我昏迷不醒的時候是你跪在雪地裏求藥,說隻要我能夠醒過來,你用命來抵都可以,你現在告訴我,我的孩子不該出生?”
她不會忘記當年她在ICU醒來時,謝昀徹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說:“時願,等你好些了,我們就去民政局,我要把我們的名字要寫在同一張紙上。”
如今什麼都一樣,隻是初衷已經不同了。
謝昀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別提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你,晚晴父親不會積勞成疾!她替父親承擔了所有,她陪了我六年,替你盡了六年的本分,我欠她的,必須用一輩子還!”
他看著薑時願隆起的小腹,竟真的生出一絲嫌惡。
他怕這個孩子會成為蘇晚晴的阻礙。
“我已經給你那麼多的愛了,你還不滿足嗎?晚晴從來沒有抱怨過你的存在。”
謝昀徹的聲音裏帶著疲憊,仿佛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晚晴從來沒抱怨過你的存在,她甚至說等孩子生下來,要一起養。”
喬月姝看著他,突然想起他曾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笑著說,“他一定像我,以後要保護媽媽。”
那時他眼裏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喬月姝定定地看著他,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我簽。”
簽完後,她看著謝昀徹轉身就上了停在門口的車。
蘇晚晴坐在副駕衝她笑。
她低下頭,保險櫃的鑰匙在掌心焐得發熱。
確定他們走後,喬月姝來到早早就準備的保險櫃前。
這是她當年被逼離開謝昀徹前的準備。
隻是當時他像瘋了一樣滿城找她,甚至以死相逼。
無奈他的族老隻好把她接回來。
命運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
她顫抖著打開櫃門。
裏麵是整整一遝的現金,還有一張新的身份證。
她把東西塞進背包,剛要轉身後頸突然一痛。
再醒來時,她被綁在廢棄碼頭的吊橋下,腳踝纏著浸了柴油的麻繩,繩子另一端係在鏽穿的鐵鉤上。
蘇晚晴手裏捏著把刀,臉上露出病態的笑,“你說他看到你掉下去,會不會哭?”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喬月姝的裙擺。
她看見謝昀徹的車趕來。
他跳下車,西裝外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眼底的驚慌是她從未見過的。
“晚晴!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謝昀徹的聲音被浪濤吞沒,他想衝過來,卻被蘇晚晴用刀抵住自己的脖子攔住。
“馳野,你選她還是選我?”
蘇晚晴的刀尖劃破皮膚,血珠混著雨水往下滴,“她簽了聲明,早就不是你的人了!你難道要為一個外人,看著我死在這裏?”
喬月姝看著謝昀徹的目光在她和蘇晚晴之間掙紮,突然笑了。
她想起六年前,他跪在玉祁山的雪地裏,隻想著不會讓她有事。
“謝昀徹,別選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既然你一直說我欠她,那用我這條命還,夠不夠?”
下一秒,幫著她的麻繩被她掙脫。
斷裂的脆響混著謝昀徹的嘶吼。
喬月姝墜入海水的瞬間,看見他瘋了一樣縱身躍入浪濤。
“是她自己掙斷的!不是我弄的。”蘇晚晴又哭又鬧,一直念叨著與她無關,像是產前抑鬱。
冰冷的海水湧進喬月姝的鼻腔。
她解開了藏在袖口的刀片,割斷了手腕上的束縛後順著暗流往遠處遊。
身後是謝昀徹絕望的呼喊和蘇晚晴的哭喊。
當海事警察的探照燈掃過海麵時,隻有謝昀徹抱著塊浮木飄在海麵上。
蘇晚晴哭著說:“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謝昀徹沒說話,隻是死死盯著她,眼眶發紅。
接下來的七天,他把自己泡在海裏,和搜救隊一起沒日沒夜的尋找。
蘇晚晴派人送來的飯菜全被他掀翻,“沒胃口,都出去。”
直到第七天,搜救隊撤了。
謝昀徹回到別墅整理喬月姝的東西。
他發現了被打開的的保險櫃,心裏無端的感到恐慌。
他瘋了一樣衝過去,裏麵隻剩一張字條,是她清秀的字跡。
“謝昀徹,紅繩斷了,緣分盡了。你欠她的,自己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