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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隻有喬月姝一人。

燭光忽明忽滅，將喬月姝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她跪在蒲團上，手腕被那串浸血的佛珠勒得麻木。

隔天清晨，蘇晚晴穿著謝昀徹的大衣走進來。

她領口別著一枚胸針，那是謝昀徹去年在慈善晚宴上以天價點天燈拍下的。

蘇晚晴立刻捕捉到她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挺了挺胸，“你不會以為這胸針是以前那個吧。”

喬月姝抬起頭，“你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她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著寶石，“你那枚啊，早就被我扔去垃圾桶這個是昨天昀徹剛拍下來的，比你的多了兩倍的價格。”

她俯身靠近喬月姝，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邊，“這個是昨天昀徹剛拍下的，比你那個貴了兩倍不止呢。他說，配得上我的東西，才值得花這個價錢。”

喬月姝抬起頭，幹涸的嘴唇動了動，“你費盡心機來告訴我這些，是怕我忘了，你不過是撿別人剩下的？”

蘇晚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賤貨，你現在都成棄婦了 ，還那麼囂張？”

喬月姝視線從胸針移到她臉上，“謝昀徹當年為了給我拍這枚胸針是動用了周轉資金，你現在戴著的，不過是他用金錢堆砌的替代品，連他半分真心都換不來。”

“你胡說！”蘇晚晴被戳中痛處，猛地伸手去推喬月姝。

喬月姝本就跪得不穩，被她這麼一推，狠狠撞在身後的供桌角上，額頭瞬間磕出一道血口。

佛堂的門忽然被推開。

蘇晚晴的手還停在半空。

“昀徹！”蘇晚晴看見他，非但沒收回手，反而往前踉蹌半步，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她挺著微隆的小腹，手指死死抓著謝昀徹的大衣下擺，指節泛白“我不是故意的。”

她仰著臉，睫毛濕漉漉地顫動。

“時願姐說我是撿別人剩下的，說你對我沒有半分真心。我一時氣不過才推她的。”

謝昀徹的目光落在喬月姝額角那道猙獰的傷口上。

血珠正順著她的眉骨往下滾，眼看就要浸進眼裏。

他下意識上前替她擦掉，眼中浮現出一絲怒意，壓抑著低吼，“蘇晚晴！誰準你動她的？”

蘇晚晴被他吼得一哆嗦，抓著大衣的手鬆了鬆。

喬月姝沒哭，也沒說話，就那麼直挺挺地跪著。

那些被他刻意壓下去的疼惜突然翻湧上來。

他想起她怕疼，摔破膝蓋都會抱著他哭半小時。

心頭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他往前跨了半步，幾乎要脫口而出“你怎麼樣”。

可話還沒出口，就被蘇晚晴驟變的臉色打斷。

她突然捂住肚子，疼得彎下腰，聲音發顫，“肚子，我肚子有點疼。”

他的怒氣忽然平息下來，猶豫著蹲下身，“怎麼回事？哪裏疼？”

“就是剛才推她那下好像扯到。”蘇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拉著謝昀徹的手腕，“都怪我不好，不該跟時願姐置氣的。她心裏有委屈，罵我幾句怎麼了？我不該還手的。”

謝昀徹靜靜看著她許久，像是敗下陣來。

他擦掉她的眼淚，小心翼翼將蘇晚晴半抱起來。

喬月姝扶著供桌站起來，血糊住了視線，她隻能模糊看見謝昀徹將蘇晚晴護在懷裏的背影。

那背影熟悉又陌生，像極了三年前，他在拍賣會後把胸針放在她的手裏，保證“誰敢動你，我廢了他”的模樣。

“謝昀徹。”她的聲音嘶啞，“是她推的我。”

謝昀徹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

蘇晚晴掙紮著要下來，他卻強硬托住蘇晚晴的後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耐心。

“晚晴不是故意的。”他轉向喬月姝，伸手想碰她的臉，卻在看到她手腕的血痕時皺了眉，“我知道你委屈，但你想想，當年若不是晚晴父親，你現在還躺在ICU裏。她替你受了那麼多苦，你就當可憐她，好不好？”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玉佩，是當年在玉祁山求的平安符，“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玉祁山還願，就我們兩個，像以前一樣。”

喬月姝盯著那塊玉佩。

當年他一步一跪一磕頭的誠意打動了老中醫，就連寺廟裏的僧人都為之落淚。

給了他一塊開過光的玉佩。

他感恩戴德，當場就捐贈了一身金佛。

後來他就坐在她的床前，將這件事一遍又一遍講給她聽。

如今，他卻摟著那個用卑劣手段逼他結婚的女人，勸她可憐可憐加害者。

蘇晚晴在謝昀徹懷裏蹭了蹭，眼角的餘光帶著挑釁，“昀徹，要不就讓月姝姐出來吧，佛堂太涼了，對孩子不好。”

“你看，晚晴多懂事。”謝昀徹放下她，轉身要去解喬月姝的繩子。

喬月姝猛地偏頭，避開他的手。

她看著蘇晚晴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突然想起昏迷時偶爾感受到的窒息。

那些被捂住口鼻的夜晚，那些被掐得青紫的胳膊，原來都是這個女人的照顧。

喬月姝隻覺得胸膛裏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燃燒。

她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上去給了蘇晚晴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佛堂裏回蕩。

喬月姝的手還停在半空，蘇晚晴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隨即眼淚決堤。

謝昀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一把將蘇晚晴護在身後，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喬月姝燒成灰燼。

“喬月姝！你是不是認為我真的舍不得打你？！”

喬月姝笑出聲，“蘇晚晴，你明明知道他在玉祁山跪著求藥，知道他懷裏揣著我的照片說要等我醒，還拿著你父親的救命之恩威脅他娶你！你們都是一樣的貨色。”

“你閉嘴！”

謝昀徹沉下臉。

他抓過蘇晚晴的手，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狠狠揚起。

“啪！”

第二記耳光比剛才重了十倍，喬月姝被扇得撞在供桌上。

“這一巴掌，是替晚晴打的。”謝昀徹的聲音冰冷，“看來你還是沒想明白，那就再關你兩天，什麼時候想通了認錯，什麼時候再出來。”

他扶著蘇晚晴往外走，經過門檻時頓了頓，“別妄想用孩子威脅我，晚晴的孩子要是有半點閃失，你的孩子也別想活。”

佛堂的門被鎖死。

隨著最後一絲光亮的消失，喬月姝滑坐在地。

額頭的血順著額頭往下淌，滴在那串佛珠上，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愛意。

她摸著肚子，突然覺得可笑。

原來她的蘇醒，隻是為了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如何將她和孩子一起推入地獄。

兩天後，喬月姝被傭人拖出佛堂時，已經站不穩了。

她的意識像沉在水裏的棉花，隱約聽見謝昀徹的聲音，“把她扔進次臥。”

冷風從窗戶灌進來，刮得她骨頭疼。

謝昀徹摔給她一份文件，“簽了。”

喬月姝看清“親子關係聲明”六個字時，隻覺得血液瞬間衝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