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間昏暗,我倚在榻上,侍女為我揉著額頭。
采薇臉色不好進來稟告,
“公主,府裏的禦醫都被派去給柳嫣診治了,說是今日沒空給您熬藥。”
我擺擺手,連眼都沒睜。
“可您的頭疾,是不能停藥的......”
話未完,蕭景淵的暗衛就出現了。
“公主,殿下有令,柳姑娘身子弱,需要好生養護,從今日起,您的藥停了,以示懲戒。”
好一個以示懲戒。
好一個身子弱。
遇刺時我為他擋刀,九死一生,怎麼不說我身子弱?
他中毒我以身試藥,痛的死去活來,怎麼不說我身子弱?
為救被敵軍俘虜的他,單槍匹馬闖敵營,滾下萬丈山崖時,怎麼不說我身子弱?
“去查查柳嫣。”
我壓下心頭的翻湧,啞聲吩咐。
翌日,暗衛便帶來了消息。
“公主,柳嫣是攝政王民間師傅的獨女,六年前被殿下找到,便一直跟在身邊。”
“而且......柳嫣私下說,殿下答應過她,等將來榮登寶座,便立她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皇後?”
我沒忍住笑出聲,笑聲在房內回蕩,帶著幾分癲狂,
“她也配?”
蕭景淵的野心我一早便知,這些年也是我助他一步步鏟除異己。
這江山誰坐,我原並不關心。
可如今,他先違背誓言,就不要怪我碎了他的夢。
當了這麼多年的攝政王,真當自己是蕭家人了?
花園石路上,丫鬟捧著各色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送進嫣雨閣。
嫣雨閣,是兩年前蕭景淵在王府新建的樓院。
飛簷鬥拱,雕梁畫棟,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
猶記當時我問他,這樓院是為誰修的,他望著我溫柔說,
“當然為你。阿狸,等將來天下太平,我們便住在這裏。”
柳嫣。
嫣雨閣。
如今想來,真真可笑至極。
一陣風吹來,院中的梨花隨之飄落,掉進了泥濘裏。
“臟了。”
風聲卷著呢喃,無人聽見。
我聽蕭景淵的話,不曾出院門半步。
隻是一到夜晚,暗衛來了一波又一波。
他們在完成我交代的任務。
柳嫣痛失愛子,總愛到我跟前晃悠。
“蕭狸,你是公主又如何?殿下從不愛你,他嫌你臟。”
“女子應當溫婉賢淑,你卻身處詔獄,渾身戾氣,隻會成為他的恥辱。”
我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麵前。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柳嫣捂著臉,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我抬手,采薇將染了血的皮鞭放到我手裏。
“打你又如何?”
我掂了掂手裏的皮鞭,銀刺泛著冷光,下一瞬就抽在她身上。
“啊!蕭狸,你敢!”
血痕染紅了白裙,她疼的夠摟著身子。
我欲再次抬手,被趕來的蕭景淵製住。
“阿狸,你又在鬧什麼?”
他看著滿地的狼藉,又見受傷的柳嫣,眼底怒意漸起。
輕輕抱起她,看向我的眼裏帶著幾分不耐,
“禁足了,還不安分?”
他護著柳嫣的模樣,看著刺眼。
我撿起一片沾了泥的梨花,放在鼻尖輕嗅,
“安分?皇兄,我若是安分,今日躺在詔獄裏的,怕就不是你們的孩兒,而是我了吧?”
蕭景淵的臉色僵硬,一時說不出話。
我將手裏的梨花丟到地上,用腳碾了碾,聲音冰冷:
“皇兄,下一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他額間青筋暴起,眼底寒光乍現。
“是該滅滅你這股無法無天的戾氣了。”
他的話,我並未放在心上。
采薇心中憤恨,
“公主,這些年要不是您,他豈能坐穩這攝政王的位置,如今真是太過分了。”
我頓了頓,聲音帶了幾分嘲諷。
“他真以為如今權傾朝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或許他忘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給他掙來的。我能給他,自然也能收回來。”
這天,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抬眼,就見暗衛神色慌張地跑進來,單膝跪地:
“公主,不好了!皇陵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有人挖了貴妃娘娘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