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為了救他,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他不僅沒來看過我一眼,沒為我付過一分錢醫藥費。
如今,還帶著父母來逼我還彩禮。
一股血腥味湧上喉頭,我氣得渾身發抖。
“彩禮?”我看著陳默那張懦弱又虛偽的臉,忽然就笑了。
“你兒子能活著站在這,就該給我磕頭!”
陳默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媽卻炸了毛,像隻被踩了尾巴的母雞。
“你個小賤人!說什麼呢!
你還想讓我兒子給你磕頭?
我看你就是碰瓷!
早就計劃好的吧?
知道我們家陳默心善,故意在山上搞這麼一出,想賴上我們家!”
這顛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讓我開了眼。
我爸氣得嘴唇發紫,指著門口:“滾!都給我滾出去!”
“滾?不把錢拿回來,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陳母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八萬塊!
加上我們為準備婚禮花的錢,總共十萬!
少一分都不行!”
“你們做夢!”我媽護在我身前,氣得話都說不利索。
“不做夢?行啊!”陳母突然站起來,幾步走到我的床頭,伸手就要去拔我的輸液管。
“一個瘸子,用這麼好的藥,不是浪費是什麼!
拔了!
省得花我們陳默的錢!”
她的手還沒碰到管子,就被我爸一把推開。
“你敢動我女兒一下試試!”
我爸一輩子老實本分,此刻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病房裏頓時亂作一團。
陳母撒潑打滾,陳父冷嘲熱諷,我爸媽憤怒嘶吼。
護士和醫生聞聲趕來勸阻。
混亂中,陳默終於動了。
他拉住他媽,低聲說了句:“媽,別鬧了,這是醫院。”
然後,他趁亂走到我床邊,俯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江安,算我求你,把錢還給我們吧。
不然,我媽真能鬧得你全家不得安寧。”
那一瞬間,我如墜冰窟。
他不是來勸架的。
他是來威脅我的。
他怕他媽的無賴行徑,會影響到他自己。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張我曾深愛過的臉,此刻隻剩下令人作嘔的自私和涼薄。
“滾。”我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個字。
他臉色一白,直起身,不再看我,拉著他父母匆匆離開了。
病房裏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媽趴在床邊,壓抑地哭著。
我爸一拳砸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閉上眼,感覺自己像一艘斷了桅杆的破船,隻能隨著命運浪濤,沉向無盡深淵。
4
陳默一家的騷擾,並沒有因為那天的鬧劇而停止。
他們開始一天三趟地往醫院跑。
不在病房鬧,就在走廊裏哭天搶地,跟每一個路過的人訴說他們家的“冤屈”。
說我這個“未來兒媳”如何蛇蠍心腸,聯合娘家騙婚,騙了八萬彩禮不說,現在還想訛上他們家一輩子。
他們把我塑造成一個為了錢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
而他們的兒子陳默,則是一個被美色所惑、單純善良的受害者。
醫院裏人多嘴雜,流言蜚語如病毒擴散開來。
我能感覺到,那些護士和病友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爸媽被氣得幾近崩潰,卻又無可奈何。
跟這種滾刀肉,你講道理是沒用的。
我反而平靜了下來。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就是如此。
我不再哭了,也不再鬧了,隻是默默地配合醫生治療,進行枯燥而痛苦的康複訓練。
每次,當我想放棄的時候,陳默一家那醜惡的嘴臉就會浮現在我眼前。
我不能倒下。
我要是倒下了,就正中他們的下懷。
這天下午,康複醫生溫嶼正在幫我做腿部按摩。
他是個很年輕的醫生,說話總是溫聲細語,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文又可靠。
“江小姐,你的恢複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他一邊幫我活動關節,一邊鼓勵道,“你的意誌力很強,要繼續保持。”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意誌力?
不過是被仇恨支撐著罷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想知道陳默為什麼消失了十天嗎?】
我心裏一緊,立刻回了過去:【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複,而是直接發來了一段視頻。
視頻很短,隻有十幾秒,畫麵晃動得厲害,像是用運動相機拍的。
拍攝的地點,就是出事的那座山。
視頻裏,我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陳默。
是山體滑坡發生的前一刻。
我們似乎在爭吵什麼。
然後,山石滾落,我毫不猶豫地撲向陳-默,將他推開。
而他,在我推開他的那一瞬間,臉上閃過的不是驚恐,而是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的表情。
那表情一閃而逝,快到我以為是自己眼花。
視頻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我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個角度......不是我或者陳默能拍到的。
當時我們附近,還有第三個人!
我立刻想起了那個在驢友群裏,網名叫“風之子”的男人。
他是個攝影愛好者,總是帶著各種設備,喜歡記錄沿途的風景。
那天,他就在我們不遠處。
我正想給對方回信息,又一條短信進來了。
【這隻是開胃菜,想看完整版嗎?】
【想知道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