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巴特爾的信息回得很快。

【好。我一個星期後到，到時你找機會與我會麵】

【萬不得已，我會帶人硬闖。】

哈琳娜盯著屏幕，冰封的心底終於透進星點暖意。

這才是值得她交付真心的人。

一周後，恰是江錦丞與林雨嫣約定的一年之期。

哈琳娜在心裏冷笑，江錦丞的選擇早已明了。但她從不甘被人擺布。

來這裏是她選的，離開，自然也要由自己做主。

她抹了把臉，淚痕早就幹透了，隻剩皮膚緊繃的冰涼。

地上還留著鑽風的血，哈琳娜蹲下去，小心翼翼拈起一縷沾著血的鬃毛。

這是鑽風最後留下的東西。

她坐在地上，手指抖得厲害，把那撮毛一點點編起來。

線總纏錯，拆了又編，編了又拆，好不容易弄出個細細的手環。套在腕上時，那涼意順著皮膚往骨頭縫裏鑽。

鑽風走的時候，大約也這麼冷吧......

第二天一早，哈琳娜剛推開門，就撞見了林雨嫣。

那張臉晃得她眼暈，她側過身想繞，卻被攔住了。

“眼裏沒尊卑了？見了我不會問聲好？”

林雨嫣的聲音裏裹著刺。

哈琳娜沒搭腔，抬腳要走。林雨嫣突然伸手拽她的袖子，尖聲喊：“我讓你站住！聽不懂人話？”

那一下太猛，她腕上的鬃毛手環直接被拽地掉在了地上。

哈琳娜心猛地揪緊，剛要彎腰，林雨嫣的高跟鞋已經踩了上去。細細的鞋跟碾著那撮毛，來回蹭了蹭。

“喲，這是什麼呀？”林雨嫣低頭瞥了眼，又抬眼看著哈琳娜急得發紅的臉，突然笑了，“哦 —— 是那匹死馬的毛吧？”

哈琳娜渾身的血 “嗡” 地衝上頭頂，牙咬得咯咯響：“把腳挪開！”

“野性子就是改不了，死馬的毛都當寶。”

林雨嫣捂著嘴笑，衝旁邊的傭人喊，“去，把剪刀拿來！這種臟玩意兒，留著膈應人。”

傭人轉眼就遞來把銀剪刀。

林雨嫣捏起地上的手環，對著哈琳娜揚了揚下巴，“你說，剪碎了是不是更‘好看’？”

“別碰它！”

哈琳娜撲過去搶，林雨嫣卻猛地抬手，“哢嚓” 一聲，那撮毛就在她眼前斷成了好幾截。

哈琳娜的眼瞬間紅了，像被惹急的小獸，一把推開林雨嫣。

林雨嫣踉蹌著退了兩步，眼風一掃，正好看見門口進來的江錦丞。

她立刻紅了眼眶，搶先把剪刀塞進哈琳娜手裏，轉身就撲進江錦丞懷裏。

“錦丞...... 娜娜的手鏈掉了，我沒看見踩了一下，她就拿剪刀要紮我...... 嚇死我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哈琳娜握著那把剪刀，手還在抖。

她 “哐當” 一聲把剪刀扔在地上，抬頭望著江錦丞，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可江錦丞沒看她，他彎腰撿起地上絞碎的鬃毛。指尖碰到那粗糙的毛時，他頓了一下。

哈琳娜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他該記得的啊。

以前在草原，她也給他編過一模一樣的手環，他當時寶貝得天天戴著，連騎馬都怕蹭壞了。

但他隻是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眼神，比外麵飄的雪還冷。

哈琳娜拚命搖頭，想解釋，喉嚨卻像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錦丞什麼也沒說，起身，抬手就把那些碎毛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再開口時，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哈琳娜，這裏不是你的草原！在江家對女主人動手，是沒規矩。去院子裏跪著，好好想想錯在哪。”

今天下著大雪呢。

風從敞開的門灌進來，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這時候去雪地裏跪著......

可江錦丞臉上，半分憐惜都沒有。

哈琳娜站在原地，望著江錦丞摟著林雨嫣離開的背影，眼裏的淚忽然就憋回去了。

是啊，這裏不是草原。

雪是冷的，房子是冷的，連人心，都是冷的。

他也不是那個在河邊被她救起來的河青了。

那個說要陪她看一輩子草原日出的人，大概在他被江家接走、頭也不回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