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星涵以為徹底拿捏了我。

我媽趕到醫院後, 他果然上演了一出“搶救失敗, 悲痛欲絕”的戲碼。

我媽當場就昏了過去。

在雙重壓力下, 我“被迫”撤銷了舉報, 並簽署了那份荒唐的醫療事故諒解書。

傅星涵很滿意。

他允許我為“我爸”設立一個靈堂。

靈堂是我一個人布置的, 簡單到寒酸。

傅星涵特意打來電話警告我。

“不許鋪張, 你爸的死不光彩, 別搞得人盡皆知, 給我丟人。”

我獨自為公公守靈。

靈堂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傅星涵帶著趙菲菲, 還有一大幫朋友, 嘻嘻哈哈地闖了進來。

他一個朋友還捏著鼻子嚷嚷。

“涵哥, 這是哪兒啊？怎麼一股燒紙味？”

傅星涵摟著趙菲菲, 隨口敷衍。

“林諾她爸的靈堂, 借來用用, 圖個清靜。”

另一個人掏出手機, 竟然開始直播。

“兄弟們, 看看我涵哥, 多浪漫！為了給菲菲過生日, 包了個這麼有‘特色’的場子！”

趙菲菲手裏, 還捧著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

我愣住了。

傅星涵走到我麵前, 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林諾, 看我對你好吧, 還特意帶朋友們來幫你爸熱鬧熱鬧。”

我看著他們, 隻覺得荒誕至極。

原來今天是趙菲菲的生日。

傅星涵為了哄他的寶貝徒弟開心, 竟然要在公公的靈堂裏, 為她慶生。

他們完全無視公公那張黑白遺像, 將蛋糕放在供桌上。

蠟燭被點燃, 一群人圍著趙菲菲, 高聲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還有人開著玩笑大喊。

“菲菲, 快許願, 許願讓主任明年給你換輛跑車！”

歌聲和笑鬧聲刺耳, 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上反複切割。

趙菲菲閉上眼睛, 雙手合十, 許下願望。

“我希望, 所有討厭的人和事, 都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她睜開眼, 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傅星涵甚至切下第一塊蛋糕, 遞到我嘴邊。

“林諾, 別板著臉, 來, 菲菲的生日蛋糕, 你也嘗嘗, 沾沾喜氣。”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把打掉他手裏的蛋糕, 衝上去將整個桌子掀翻在地。

奶油和水果摔了一地, 狼藉不堪。

“滾！”

“都給我滾出去！”

傅星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揚起手, 反手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瘋子！你發什麼瘋！”

一個朋友也跟著起哄。

“你這女人有病吧！掃興！”

傅星涵繼續罵道。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菲菲過個生日你也要攪黃了, 晦氣！”

“你就是嫉妒菲菲年輕漂亮, 嫉妒我給她過生日！”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耳朵嗡嗡作響。

混亂中, 有人撞倒了供桌的角落。

公公生前最喜歡的那把紫砂壺, 摔落在地, 四分五裂。

傅星涵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著其中一塊最大的碎片。

那上麵, 清晰地刻著幾個字。

“吾兒星涵惠存”。

他的眼神瞬間慌亂起來。

趙菲菲見狀, 立刻撲進他懷裏, 嚎啕大哭。

“師父, 你別看！她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用傅伯父生前的東西來刺激你, 她想讓你也嘗一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師父, 她的心好惡毒啊！”

傅星涵被她成功洗腦。

眼神裏最後一絲懷疑, 變成了更深、更濃的厭惡。

他將我從地上拽起來, 粗暴地推進靈堂裏屋, 反鎖上門。

“你就給我對著‘你爸’的遺像, 好好反省反省！”

“什麼時候想明白了, 什麼時候再出來！”

門外, 很快又傳來了他們尋歡作樂的笑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