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無話,傍晚時分,我們終於下了高速,抵達林栩老家的小縣城。
他家的親戚早就擺好了接風宴,滿滿一桌子人。
林栩的媽媽一進門,就拉著她姐姐的手開始訴苦。
“哎呀,別提了,路上差點沒命。我們家林栩找的這個女朋友,真是個掃把星,厲害得很呐!”
她添油加醋地把高速上的事情講了一遍,當然,在我這裏,版本就變成了“我開車不小心,跟人發生口角,還不聽勸,非要報警把事情鬧大,害得他們一家人被堵在路上好幾個小時”。
一時間,飯桌上所有親戚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有審視,有不屑,有指責。
林栩的二舅端著酒杯,一副長輩的口吻教訓我:“小岑啊,這就你不對了。女人家家的,在外麵要懂得示弱,給你男人留麵子。林栩讓你道個歉,也是為了你們好,你怎麼能這麼強呢?”
“就是啊,”他二舅媽也搭腔,“一看就是沒吃過虧。這社會上什麼人都有,萬一碰到個不要命的,你後悔都來不及。”
我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沒動筷子,也沒說話。
林栩坐立不安,他扯了扯我的袖子,小聲說:“你別生氣,他們也是為我們好。”
為我們好?
我看著這一屋子自以為是的人,隻覺得可笑。
晚飯後,林栩把我拉到房間裏。
“岑寧,你別往心裏去,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替她給你道歉,行不行?”
他看起來很真誠,但我已經不會再被他這副樣子迷惑。
“你不用替她道歉。你該道歉的,是你自己。”
林栩的表情僵住了:“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錯在不分青紅皂白,錯在遇到事情先讓我低頭,錯在你的世界裏,你媽媽和你自己的麵子,永遠比我的安危和尊嚴重要。”
“我那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嗎?難道非要硬碰硬才行?”他還在為自己辯解。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你選了最讓我惡心的一種。”
我的話說得很重,林栩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岑寧,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我們快要結婚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多為我考慮一下?”
“結婚?”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林栩,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還能結婚嗎?”
“為什麼不能!就因為這點小事?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我不想再和他爭辯了。
我拿出手機,走到陽台上,關上了玻璃門。
電話接通了。
那邊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