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到我麵前,此刻倒是收斂了些許囂張,但語氣依舊帶著施舍般的味道:“早這樣多好?你和你兒子也不用受罪,你這腿......等我的癌症好了,絕對給你請最好的醫生,賠你十倍、百倍的錢!”
我靠在牆角,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賠?我的命你拿什麼賠?
小宇被驚醒,恐懼地看著這群去而複返的惡徒,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
沈耀不再理會我們,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個紙人上。
他搓著手,急切地問:“陳師傅,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
我緩緩抬起頭,看向那空洞的眼窩,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最後一步,也是將一切推向深淵的最後一步。
“狼毫筆......最細的那支......還有......”我的聲音幹澀沙啞,“......朱砂......混上你的血......”
沈耀立刻示意手下照辦。
一個手下粗暴地抓起我的手腕,將一支蘸飽了混入沈耀鮮血的朱砂墨的細筆塞進我手裏。
我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
不是因為腿疼,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抗拒。
祖師爺的規矩、師父的死狀、破戒的反噬......無數可怕的畫麵在我腦中翻騰。
“快點兒!”沈耀不耐煩地催促,眼神變得凶狠起來,“別想耍花樣!”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罷了,既然躲不過,那就來吧!
我拖著斷腿,用盡全身力氣,依靠著牆壁艱難地撐起身體。
小宇想過來扶我,被我用手勢阻止。
紙人那空洞的眼窩仿佛兩個漩渦,要將我的靈魂都吸進去。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屏息看著。
我舉起顫抖的筆,筆尖那一點混血的朱砂,紅得刺眼,像一滴濃縮的血淚。
我的手臂沉重如山。每一次靠近那空白眼窩,都需要莫大的力氣。
終於,筆尖觸碰到了紙張。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一聲極細微的、來自遙遠地方的歎息,又像是無數冤魂的嗚咽。
鋪子裏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了好幾度,連沈耀都下意識地裹緊了衣服,臉上閃過一絲不安。
我摒除所有雜念,手腕穩定下來,快速而精準地在左眼眶內點下了瞳孔。
一點猩紅落下。
那紙人的麵孔似乎瞬間“活”了過來,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邪異神采,不再是死物。
我喘息著,額頭上冷汗涔涔,不敢有絲毫停頓,移動筆尖,點向右側眼窩。
第二點落下!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