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繼母一同醒在了我被汙蔑與人私通的前一晚。
前世,她正是用一碗下了藥的安神湯,毀了我的一生。
可此刻,她卻失手打翻了湯碗,跪在我身前,淚流滿麵地抱著我的腿。
“我的兒,是母親錯了!母親前世鬼迷心竅,害你清白盡毀,含恨而終。這一世,我定拚了命地護你周全!”
她哭得肝腸寸斷,我卻垂眸,清晰地聽見了她劫後餘生的慶幸:
【還好,還好,這蠢貨也重生了。上輩子光毀她名聲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讓那賤人生的嫡子繼承了爵位。這輩子得把她養得金尊玉貴,再送上三皇子的床。隻要她誕下皇孫,我兒的太子之位就穩了!】
我笑了。
好個繼母,算盤打得比上輩子還響。
......
【哭,哭得再慘一點,眼淚不要錢。這蠢貨心軟,隻要我哭得夠真,她就信了。】
繼母秦晚的哭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她抱著我的腿,上好的蜀錦裙子在碎瓷片和湯藥裏泡著,毫不在意。
她抬起那張保養得宜的臉,淚水漣漪,我見猶憐。
“昭兒,你信我,母親再也不會害你了。”
我垂著眼,看著她發頂那支點翠鳳釵,是我生母的遺物。
上一世,她就是戴著這支釵,冷漠地看著我被捆住手腳,堵上嘴,扔進了準備好的馬車裏。
我慢慢伸出手,替她扶正了那支釵。
指尖觸到冰涼的翠羽。
“母親,”我開口,嗓音還有些剛醒時的沙啞,“地上涼,快起來吧。”
【成了!她果然還是那個沒腦子的淩昭!】
秦晚心中一陣狂喜,麵上卻愈發悲切:“不,你不說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我原諒你,”我輕聲說。
秦晚的哭聲一頓,顯然沒料到這麼順利。
我扶著床柱站起身,餘光瞥見珠簾晃動,我的貼身丫鬟畫春端著水盆進來,腳下一頓。
“大小姐,夫人,這是......”
上一世,畫春就是被秦晚滅口的第一個人。
因為她無意中聽見了秦晚和管家的密謀。
秦晚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還掛著淚,對著畫春就是一耳光。
“賤婢!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畫春捂著臉,懵了。
秦晚疾言厲色地護在我身前:“昭兒金枝玉葉,被你這蹄子驚擾了怎麼辦?拖出去,掌嘴二十!”
【正好拿這丫頭立威,也讓淩昭看看我護著她的決心。一個丫鬟的命,換這蠢貨的信任,值了。】
畫春被嚇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我淡淡開口:“母親,算了。畫春也是見您跪在地上,關心則亂。”
我頓了頓,看向秦晚,“您說,要護我周全的。”
秦晚的動作僵住。
我走過去,親自扶起畫春,“母親若真疼我,就把畫春,連同我院裏所有下人的身契都給我吧。”
“我想自己管著,也免得下人不懂事,衝撞了母親。”
秦晚的笑意凝在嘴角。
【這小賤人想幹什麼?要身契?她想培養自己的心腹?】
她心裏警鈴大作,嘴上卻柔得能滴出水來:“昭兒說的是,是母親想得不周到。好,都給你,都給你。”
她當即命人取來了身契。
我接過那幾張薄薄的紙,知道,這是我重來一世,拿回的第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