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到我的聲音，謝玄扶著那人的手一僵，似是不敢置信。

他慌忙上前，將我攬在懷裏，用袖子擦去我臉上的臟汙。

聲音顫抖著問道：“福玉，你回來了？”

“夫君，是姐姐回來了嗎？”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回答，那女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我看看謝玄，又看看她，喉嚨裏那股腥甜再也抑製不住，一口全噴在謝玄臉上。

進宮之前，歸期未定。

謝玄抱著荀兒追著馬車說會在門房日日等著我回來，而我現在卻連門都進不了。

暈過去之前，我朦朧中看到我那孩兒擋在那女子麵前，奶聲奶氣道：“阿娘不怕，荀兒保護你。”

有零碎的聲音打擾了我的夢，我不得不費力睜開眼睛醒來。

朦朧中，謝玄將秦芙攬在懷中，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們身側還站著謝荀，他們就這麼大大咧咧，無所顧忌得親密。

“芙兒，你先回去吧，她隻有我同荀兒了，我們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身子不好萬不可為這事操心。”

謝荀抬起頭，抱住秦芙的大腿，“阿娘放心，荀兒定將阿娘滿意的事辦妥。”

“咳咳咳”我發出咳嗽聲，驚擾了這一家三口的好氛圍。

兩人立馬分開，秦芙帶著謝荀往外走去。

謝玄意上來攙扶了我一把，讓我倚在他的懷中，無聲擋住我的視線。

往日裏熟悉的墨竹香混著甜膩的脂粉香，讓我一陣陣反胃。

“福玉，此次的功勞就拿來換芙兒的良籍吧。我已答應娶她為妻，侯夫人得是清白身......”

他的語氣同以前與我商量今日買什麼菜一般無二，那麼輕巧隨意。

我用力遠離他的懷抱，回頭望他。

說著永不負我的人，見我醒來，一聲都不問我身體如何，竟口口聲聲要我把豁出命賺得的榮耀給另一個女子。

“謝玄，按照本朝律例，停妻再娶者要貶官外放。你有妻，你還娶什麼妻！”

不同於我的聲嘶力竭，謝玄站起身，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

“福玉，誰能證明你是我的妻？我同你並未交給官府備案，你也未上我侯府族譜，無媒無聘，最多是個妾。”

我驚懼不已，我們相依為命七年，結為夫妻六年。

紅燭高照那日恍若近在眼前。

他抵著我的額頭說此生定不負我。

有的人的一生原來隻有七年啊。

他現在告訴我，我們的婚書竟還未上交官府備案，他說我隻配做個妾。

“那荀兒呢！我是荀兒生母，你這樣對我，置荀兒於何地？”

提起孩兒，他的臉更溫柔了幾分。

“芙兒早些年受了折磨，已不可能再有孕，等賜婚聖旨下來，我會將荀兒記在她的名下。荀兒永遠都是我侯府的嫡子，到時候你再將身子養好，再為荀兒添個妹妹，全了我們當初兒女雙全的夢想。”

我怔愣地看著他，似是想透過他找出當年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少年郎。

可是眼睛澀得落出淚來，都不曾找到一絲相似模樣。

“謝玄，我不求你把賞賜用我身上，你好歹為侯府的前途和荀兒的前途考慮啊！”

“侯府的主母便是侯府的前途，也是有利於荀兒的前途。我老師門下弟子眾多，等替芙兒脫籍，以後皆是荀兒的助力。”

“謝玄，那你放我走吧，就像我們拜堂那日說的一般。”好聚好散。

他上前繼續將我攬入懷中，輕笑出聲，“玉兒，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你不是已經選擇留在我身邊了嗎？那個蠱惑你離開我的東西，早就不在你身上了吧。”

我心下一驚，他竟然知道係統！驚恐之感爬上心頭。

“芙兒出身詩書禮儀之家，定能好好教育子女。念在那麼多年，你為我付出的份上，我會納你為貴妾，芙兒懂事，不會同你爭我。”

“嘔！”我對著他吐了一地，他說的話著實讓人作嘔。

他似是沒有看到眼前的汙穢一般，上前撫摸著我的臉。

“當年我被打斷雙腿，癱瘓在床，下身失禁，汙穢之物遍床。你不曾嫌棄我，所以你如今這般，我亦不會嫌棄你。”

他輕吻我的手：“福玉乖一點好嘛？”

我將枕頭砸向他，“你給我滾！”

我必不可能如他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