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從始至終,盛景辰都捂著曲之柔的眼睛,生怕她被嚇到。
他眼含冷光,掃過舒淺的斷手,眼中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被冰冷覆蓋。
“來人請郎中過來,這個廢物算是靠不住了。”
郎中很快到來,檢查的過程漫長而令人絕望。
半晌他開口道:“曲小姐手上的傷口確是夫人所縫無疑,隻是夫人如今的手法大不如前,所以曲小姐才會疼痛難忍。”
“如何醫治?”盛景辰冷聲問。
“隻需要夫人的心頭血,便可。”
“謝過大夫。”
言畢,盛景辰扔了一把匕首給她,聲音裏毫無感情:“你也聽見了,之柔是被你害成這樣的,你自己動手吧,識相點。”
舒淺因劇痛而顫抖著,用完好的左手拿起匕首,對準胸口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抖動。
“還不動手是在等我幫你嗎?”
舒淺慘笑一聲,齒間泛著一股冷氣:“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如你所願。”
“噗嗤”一聲,匕首深深陷入舒淺的胸膛,鮮血如注般流淌。
下人立刻拿碗去接,舒淺眉頭緊皺,額頭的青筋暴起,她死死地望著盛景辰:“滿意了嗎?”
盛景辰讓下人將心頭血拿下去熬藥,旋即對上她死寂空洞的目光。
“你最好祈禱之柔喝了藥之後能夠沒事,否則你小命難保。”
他冷著臉,毫無一點憐惜。
舒淺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蒼白的臉上沒有了一點血色,她想強撐著走回自己的房間,但剛站起身,忽然往後踉蹌了幾步,轟然癱倒在地。
鮮血順著她的步伐滴了一地,懷裏的斷手也掉落在地上,眼皮忽然變得很沉重,她盯著那隻原本該在她身上的斷手,眼皮不受控製地下垂。
即將昏迷之前,視野當中出現盛景辰神色複雜略帶焦急的臉。
是又出現幻覺了吧。
舒淺閉上雙眼,親手斬斷自己的念想。
從前的盛景辰,也不要再出現在她的幻覺和夢裏了。
關於他的一切,隻會給她帶來悲哀和傷痛,她再也不想觸及一絲一毫。
舒淺被扔進了柴房裏。
在侯府之中,不受寵就是原罪,所有的下人的流言和冷眼都會成為利劍。
沒有人幫她,盛景辰和曲之柔也特意吩咐了,不允許任何人施以援手。
不僅如此,還時常有丫鬟和仆人使用一些陰招。
半夜的時候,總是會有老鼠從門縫、窗縫裏鑽進來,在柴房裏亂竄亂咬,擾得舒淺不得安寧。
不用多想,舒淺都知道是誰的手段。
舒淺從自己的妝奩之中找出唯一值錢的釵子,從門縫裏遞給下人。
“求求你,幫我帶一些藥來吧,求你們了。”
她眼睛哭腫了,才終於有人願意冒險給她買藥。
逼仄冰冷的柴房裏暗無天日,舒淺每日吃些冰冷的剩飯。
她原本就隻剩幾天好活,現在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即便是綴命師,也明顯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她越來越瘦弱單薄,越來越怕冷,未到冬天便感覺到深冬一般的寒冷。
她沒有冬衣,隻能睡在柴房的草垛裏,用雜草保暖,夜裏冷得睡不著,睡著了也時常被凍醒。
她經常聽見下人們在柴房前討論盛景辰是如何如何對曲之柔好。
用了從前老侯爺和夫人都舍不得用的千年人參給曲之柔補身體;她心情不好,就召集了全京城最有名的伶人來表演;還將皇宮中的禦廚請到侯府裏來給她做藥膳。
若是以前,舒淺聽了這些話會覺得心如刀割。
但現在,她無知無覺,不在乎,心就再也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