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樓房間的空氣又悶又冷，尹沐瑤靠在門板上，她扶著牆緩緩滑坐在地。

傷口又疼又癢，渾身滾燙得像著了火。

眼前陣陣發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應該是感染了。

退燒藥放在客廳的藥箱裏，可她被關在這裏，連門都出不去。

“開門，你們開開門……”。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拍著門，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我需要退燒藥……”

門外傳來傭人猶豫的聲音：“尹小姐，這是顧先生的吩咐，我們實在不敢放您出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尹沐瑤癱在地上，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指尖顫抖著撥通顧霆的電話。

聽筒裏“嘟嘟”的忙音像催命符，直到快自動掛斷時，才被人接起。

“什麼事？”顧霆的聲音冷得像冰，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幾分失真。

“顧霆”尹沐瑤的聲音發顫，“讓傭人給我拿盒退燒藥……”

顧霆的語氣沒有半分鬆動：“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這不是你耍手段就能躲過去的。”

尹沐瑤還想說些什麼，忽然眼前一黑，意識徹底沉下去前，她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不知過了多久，尹沐瑤在柔軟的床上醒來，傷口已經被重新處理過，貼了塊清涼的紗布。

顧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見她睜眼，皺了皺眉：“發燒了為什麼不早點說？”

尹沐瑤偏過頭，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的腦袋還昏沉沉的：“我說了，是你自己不信。”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開，蘇冉冉端著水杯和藥片走進來，臉上帶著些許擔憂：“瑤瑤姐，你終於醒了，我給你帶了退燒藥。”

顧霆站起身，接過水杯遞到蘇冉冉手裏：“辛苦你了，你自己身體都沒好，還來照顧她。”

“她畢竟是你的妻子，我幫你照顧是應該的。”蘇冉冉笑著走到床邊，將藥片遞到尹沐瑤嘴邊，眼神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尹沐瑤看著顧霆，他的眼神裏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

她閉上眼，任由藥片滑進喉嚨，就著蘇冉冉遞來的水咽了下去。

才剛過了幾分鐘，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腳底竄上來，瞬間蔓延到全身。

尹沐瑤渾身開始冒冷汗，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藥有問題……”她抓著顧霆的衣袖，聲音顫抖得厲害。

“瑤瑤姐，你在懷疑我嗎？”蘇冉冉立刻紅了眼眶，委屈地看向顧霆，“這藥是我從家裏藥箱拿的，傭人都看著呢。”

“尹沐瑤你別演了。”顧霆皺著眉，看著尹沐瑤蒼白的臉，語氣帶著不耐：“冉冉一片好心，你何必這麼汙蔑她？”

尹沐瑤感覺脖頸處像是有一雙手死死掐著，空氣越來越少，她張著嘴，卻吸不進一絲氧氣。

她看向顧霆，眼裏滿是求助，可他隻是冷冷地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幫忙的意思。

冷汗浸濕了她的衣服，整個人像是泡在冰水裏，意識又開始模糊。

直到尹沐瑤的身體開始抽搐，顧霆才終於察覺不對。

他臉色一變，立刻掏出手機撥通家庭醫生的電話：“快來老宅二樓。”

醫生趕來時，尹沐瑤已經快沒了呼吸。

他緊急給尹沐瑤打了一針抗過敏針，又做了簡單急救，才鬆了口氣，對顧霆說：“顧先生，夫人這是藥物過敏的症狀，再晚來幾分鐘，恐怕就救不回來了。”

顧霆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尹沐瑤，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霆哥哥，我真的不知道瑤瑤姐對這種藥過敏”。

蘇冉冉拉著顧霆的胳膊，眼淚掉得更凶了：“都怪我，我不該隨便給她拿藥的”。

“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出於好心。”顧霆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溫柔。

尹沐瑤突然睜開眼，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礪過：“她是無辜的，那我呢？我就不無辜嗎，我的孩子就不無辜嗎？”

顧霆聽到孩子兩個字，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語氣帶著警告：“你還在發燒，我當你是在說胡話，以後不許再提那個孩子。”

尹沐瑤看著他，突然低低地笑了：“顧霆，你是不是也會心虛，為那個差點就能出世的孩子。”

“夠了！”顧霆猛地站起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蘇冉冉見狀，立刻上前拉住顧霆的胳膊輕聲道：“霆哥哥，瑤瑤姐是燒糊塗了，你別跟她計較。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病，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別這麼說。”顧霆打斷她，語氣堅定，“隻要能治好你的病，怎麼樣都可以。”。

他轉頭看向門口的傭人，眼神冰冷，“尹沐瑤燒得實在糊塗，帶她出去‘清醒清醒’。”

傭人上前，架起還沒恢複力氣的尹沐瑤。

她被拖拽著走出房間，回頭看了一眼顧霆，他正低頭溫柔地安慰蘇冉冉，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