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院那天尹沐瑤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正想悄悄離開病房，顧霆卻堵在了門口。

他靠在門框上，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跟我回老宅，你要是自己走了，爺爺那邊會以為我們感情破裂了，你應該不想讓他老人家擔心吧？”

尹沐瑤的動作一頓，顧老爺子是顧家唯一待她溫和的人，上次她去老宅，老爺子還特意讓廚房做了她愛吃的甜湯，叮囑她好好養胎。

她攥著行李的手鬆了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蘇冉冉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後視鏡裏的尹沐瑤，隨即轉向顧霆，聲音軟得像棉花：“霆哥哥哥，我好久沒見爺爺了，不知道他最近身體怎麼樣？”

顧霆隨手調了下車載空調，語氣隨意，“他要是見了你，肯定也高興。”

尹沐瑤坐在後排，全程一言不發。

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放空，就連顧霆從後視鏡裏投來的目光都沒察覺。

顧霆見她始終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裏莫名竄起一絲煩躁，卻又說不上來。

車子駛進顧家老宅的大門，尹沐瑤剛跟著走進客廳，一個青花瓷杯突然朝她砸了過來。

“啪”的一聲，杯子重重砸在她額角，滾燙的茶水濺了滿臉，鮮血瞬間順著臉頰往下流。

“你連孩子都保不住。”顧母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起。

她指著尹沐瑤，氣得渾身發抖，“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進顧家門！”

傭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尹沐瑤的胳膊，強行把她按在滿地碎瓷片上跪下。

尖銳的瓷片劃破膝蓋，疼得尹沐瑤指尖發顫，可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阿姨，您別氣壞了身子。”蘇冉冉快步上前，挽住顧母的胳膊，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撫，“瑤瑤姐也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氣。”

顧母反手握住蘇冉冉的手，語氣瞬間溫柔下來：“還是冉冉你懂事，我心裏認可的兒媳從來隻有你一個。”

“阿姨，您別這麼說。”蘇冉冉垂下眼，故意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情，“現在霆哥哥哥都已經和瑤瑤姐結婚了，我隻要能陪在霆哥哥哥身邊就夠了。”

“結婚算什麼？”顧母厭惡地瞪了眼地上的尹沐瑤，聲音拔高，“她連個孩子都保不住，不配做顧家的媳婦！我這就讓阿霆跟她離婚！”

蘇冉冉的眼睛亮了亮，期待地看向剛走進來的顧霆。可顧霆卻徑直走到尹沐瑤身邊，蹲下身看了看她額角的傷口，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媽，您別太激動，瑤瑤剛出院，經不起折騰。”

他轉頭吩咐傭人：“去把醫藥箱拿來。”

尹沐瑤偏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眼底滿是抗拒。顧霆的手頓在半空，臉色沉了沉，卻還是耐著性子說：“別跟媽計較，我們顧家的家規，隻有喪偶，沒有離婚，既然我跟你結了婚，就會對你負責。”

蘇冉冉站在一旁，眼色暗了暗。

她快步上前，從傭人手裏接過醫藥箱，笑著對尹沐瑤說：“瑤瑤姐，我來幫你上藥吧，你別誤會，我和霆哥哥以前的婚約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隻把他當哥哥。”

她說著，拿出沾了酒精的棉簽，趁尹沐瑤不注意，狠狠按在她的傷口上。

酒精滲入傷口的刺痛感瞬間炸開，尹沐瑤本能地揮開她的手。

可蘇冉冉像是早有準備，順著她的力道往後一倒，重重摔在地上，眼眶瞬間紅了。

“冉冉！”顧霆立刻衝過去，將蘇冉冉扶起來，轉頭看向尹沐瑤時，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尹沐瑤你是不是瘋了，當著我的麵還敢傷害冉冉！”。

蘇冉冉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搖搖頭：“我沒事，可能因為我和霆哥哥以前的關係，瑤瑤姐不喜歡我也是能理解的。”。

“酒精是我讓傭人拿的，就是給你消毒用的！”。

顧霆冷冷地打斷她，眼神裏充斥著失望“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那這藥也沒必要用了。”

他扶著蘇冉冉轉過身，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對傭人吩咐：“把她關進二樓的房間，好好看著，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靠近她。”

“顧霆！”尹沐瑤看著他的背影，想再解釋，可房門已經關上了，將她的聲音徹底隔絕在牆壁內。

尹沐瑤額角的血還在流，膝蓋的傷口也在疼，她終於明白，在這個家裏，她連為自己辯解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