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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周建川的日子過得飛快,等我回過神來時,已經是約定去看電影的當天了。
雖說沒什麼聯係,但他和蘇晚晴的近況,我還是從招待所服務員的閑聊中聽了一嘴。
據說他和蘇晚晴為了工作分配的事大吵一架,甚至在飯桌上當著他父母的麵掀了桌子。
更有傳言說,他們吵架是因為我。
我聽完隻是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
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會因為他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就心神不寧的林曉了。
就算他是為了我又怎麼樣?
我不一直都是他們之間增進感情的調味品嗎?
不過從那以後,周建川來招待所找我的次數倒是一天比一天勤了,可惜我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就是借口要出門,次次都避而不見。
直到看電影這天,周建川在樓下堵住了我。
“票我都拿到了,晚上七點,咱們在電影院門口見,好不好?”
“今天是我們領證的紀念日,你不會再躲著我了吧?”
他從未這樣低聲下氣地求過我。
以往都是他隨意拋出一個話頭,朝我略微抬一抬下巴,我便會用盡全力奔向他。最後卻發現,他連那一點點的姿態,都是為了安撫我,好讓我為蘇晚晴讓出更多的路。
但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今天並不是我們的領證紀念日,而是我們第七次約定複婚的日子。
分分合合那麼多次,也隻有我會把所有和他相關的日期,分毫不差地刻在心裏。
但我最後還是答應了,那部電影的海報,我確實看了很多次。
可當晚我在人民電影院門口的大鐘下站了又站,冷風灌進我單薄的衣衫,也沒有等來周建川的身影。
一個他單位大院的小孩氣喘籲籲地跑到我麵前,遞給我一張紙條,他急促的聲音和著嘈雜的人聲一同鑽進我耳朵。
“林曉姐,周大哥讓我給你的,他說蘇晚晴姐突然發高燒,他得送她去衛生院。”
“紀念日以後還能過,他說等你氣消了,你想看什麼電影他都陪你,好不好?”
電影院開場的鈴聲響起,悠揚的配樂從裏麵飄了出來。
“昨日情,昨日愛,此心深情為你開。”
我捏皺了手裏的紙條,抬頭望向街對麵。
蘇晚晴幾分鐘前還“高燒不退”的身體,此刻正挽著周建川的胳膊,笑意盈盈地坐進一輛黑色的轎車裏。
“今日情,今日愛,此心為你再不開。”
歌聲還在繼續,嘲笑著我在答應周建川那一刻,在來時的那一路上,心底竟然還對他保留著最後一絲微弱的火苗。
而現在,這最後一絲火苗,終於徹底熄滅了。
第七次離婚了,我早就該明白的,不是嗎?
好在,終於是最後一次了。
我再沒有一絲留戀,轉身走向了火車站。
晚上七點,我取了票。
周建川托人來招待所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讓服務員告訴他,我不會再回去了。
晚上八點,我坐在候車室的長椅上。
周建川又托人帶來口信,我沒有聽,反手將那人關在了門外。
晚上九點,我站在開往南方的綠皮火車旁。
乘務員提示旅客盡快上車,我卻在這時聽到了車站廣播裏傳來的聲音。
周建川焦急又失真的聲音,通過廣播響徹了整個車站:“林曉,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