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傾歡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算你識相!這陣子你就安分待著,準備嫁人。別想著賴在王府不走!若不是我身子不便,世子爺那般清風霽月的人,怎會碰你一個賤婢?他心裏隻有我一人!”
雲芷的心早已麻木,隻是低眉順眼地應道:“奴婢明白。”
葉傾歡發泄夠了,又像往常一樣開始使喚她,不是讓她去做極費工夫的點心,就是讓她清洗積攢的衣物,甚至讓她繡一幅極其複雜的雙麵繡屏風。
雲芷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直到深夜才得以回到那間冰冷的下人房。
她剛想歇下,門卻被推開了。
蕭執穿著一身墨色常服,帶著一身微涼的夜氣走了進來。
雲芷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便起身行禮。
蕭執看著她規規矩矩的動作,微微蹙眉:“你怎麼又開始行禮了?我不是說過,私下不必如此。”
若是以前,他這句看似打破規矩的話,足以讓她心跳加速,胡思亂想好幾天,可如今聽來,隻覺無比諷刺。
她低著頭,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世子爺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尊卑有別,該有的規矩不能廢。”
蕭執的眉頭蹙得更緊,似乎覺得她有些反常,但也沒再多說什麼,隻張開手臂:“替我更衣。”
雲芷僵硬地上前,替他解開衣帶。
換好寢衣,他便很自然地伸手要攬她上床。
雲芷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碰觸。
蕭執的手頓在半空,臉色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雲芷心慌意亂,隻能找借口:“奴婢……奴婢身上不便,來了葵水。”
她已經決定嫁人,不想再與他有任何肌膚之親。
蕭執審視地看著她,眼神銳利:“你的月信一向很準,半月前剛過,怎麼又來了?”
雲芷頭皮發麻,隻能硬著頭皮撒謊:“許是……許是近日勞累,紊亂了……”
蕭執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最終收回了手,語氣聽不出喜怒:“既如此,明日自己去抓副藥調理調理。”
“是。”雲芷低聲道。
她以為他會離開,他卻徑自脫鞋上了榻,在外側躺了下來。
雲芷怔在原地:“世子爺……您不回去嗎?”
蕭執閉著眼,聲音微冷:“這整個王府都是我的,我要睡哪裏,還需經過你同意?”
“奴婢不敢。”
“不敢就閉嘴,睡覺。”
雲芷隻能小心翼翼地躺到最裏側,盡量離他遠些。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身邊人平穩的呼吸。
她側過頭,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著他俊美卻冷清的側臉。
為什麼?
明明不喜歡她,為什麼又要做這些讓她誤會的事?
允許她不必行禮、記得她月信的日子、甚至在她“不便”時也隻是單純地擁她入眠……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曾是她深陷其中的理由,是她誤以為他也有一點心動的證據。
如今看來,何其可笑。
或許,他隻是習慣了她這具身體,習慣了她溫順的伺候,就像習慣了一件用慣了的器物,無關情愛。
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畔。
這是最後一次為他哭了,雲芷想。
很快,她就會是別人的妻子。
她會將這個名字,從心裏一點點剜出去,再無半分痕跡。
第二天醒來時,身側早已空無一人。
雲芷拖著依舊疲憊的身子,準備去主院伺候葉傾歡洗漱。
剛起身,門就被人從外麵狠狠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