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禾睜開眼,直射下來的白光讓她忍不住眯起眼。
遊移片刻,她對上周景宴懷疑的目光。
她心口一跳,強自鎮定地說:“你聽錯了。”
剛說完幾個字,她就疼得臉色發白。
周景宴眉頭微蹙,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審視。
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哥已經重傷昏迷三年了,顧清禾怎麼會認識他?
旁邊病床的顧星遙抽泣起來:“景宴,我頭好暈,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沒再多想,大步走到顧星遙身邊,柔聲安慰:“已經在醫院了,你不會死的。”
這時,病房門被大力推開,匆匆趕來的醫生愁眉苦臉。
“周總,血庫告急,您太太和顧教授都是稀有血型,目前的存量隻夠一個人的,您看先給誰輸血?”
顧星遙立刻害怕得聲淚俱下:“景宴!先給我輸血吧!我害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顧星遙哭得更加淒切:“景宴......救我......”
顧清禾躺在病床上,隻覺得呼吸都痛。
周景宴看了看哭成淚人的顧星遙,又看了看沉默的顧清禾。
最後,他說出了那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先救顧星遙。”
醫生麵露難色:“您太太全身多處骨折,剛才還一度心臟驟停,隨時有生命危險,您確定要先給顧教授輸血嗎?”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顧清禾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艱難出聲:“能不能先救救我?”
病房裏瞬間安靜。
周景宴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清禾,星遙跟你不一樣。她是知名心理專家,這次回國對接了很多項目。”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如果因為醫院延誤治療造成負麵後果,你承擔不起,周家也不會替你說話。”
“可是我真的......”顧清禾難得脆弱,每說一句話都是鑽心的疼。
“沒有可是。”他毫不留情地打斷,“你再等一等,我正在讓他們緊急從鄰市調血。你不會......”
後麵的話她已經聽不清。
是啊,就算她疼死了,在周景宴眼裏,也比不上顧星遙掉一滴眼淚重要。
還好......她不愛他。
否則,該多麼痛不欲生。
她的意識一直迷迷糊糊,起初能聽見有人在喊她,後來就逐漸聽不到了。
再有意識,是被電擊醒來。
主刀醫生興奮地告訴她有血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蘇醒,人已經躺在病床上。
渾身像是有人用小錘子在砸,她一動,便疼得鑽心。
醫生進來,連忙叮囑:“周太太,您身上的傷需要靜養。最麻煩的是您腦子裏有血塊,可能會壓迫視神經。您要記得定期檢查,發現病變及時幹預。”
顧清禾苦笑,應了一聲。
“一會我也會和周總溝通一下,給你們一個複查單。”
“不用了。”她喊得急,牽動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和他很快就沒關係了,我的事我自己負責。”她的語氣無比平靜。
嘭——
病房門被推開。
“你又在鬧什麼脾氣?”周景宴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很快,室內隻剩他們兩個人。
顧清禾疲憊地閉上眼。
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周景宴不由得放柔語氣:“我沒注意到你。”
“我帶星遙離開時,就讓保鏢過去處理了,我以為你很安全。”
他頓了頓,“輸血的事我也是為大局考慮。”
“知道了。”顧清禾睜開眼,聲線平靜得可怕。
“一個是愛人,一個是工具。你會怎麼選,傻子都知道。”
“不然呢?你除了當我的工具還有什麼用?”他狠狠皺眉,語氣譏諷,沉默片刻才繼續,“這幾天我陪著你養傷行了吧。”
“不需要,護工也是一樣的。”她脫口而出,直視著他的眼睛,“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周景宴盯著她,總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她剛想說什麼,手機在這時響了。
他接通,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不舒服嗎?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邊往外走邊說:“確實護工更會照顧人,我有事先走了。忙完再來看你。。”
顧清禾沒有戳破他的敷衍,隻是望著窗外輕聲道:“很快我就能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