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燭搖曳。
宣恒的手掌緊緊扣著蘇婉的腰肢,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捏碎。
他一向如此,床笫之間從不憐香惜玉,蘇婉曾以為那是他情難自抑的表現。
可今夜不同。
他的動作分外溫柔。
一雙眼眸中盛滿難以宣泄的欲望,卻莫名帶著幾分繾綣。
“雪兒...雪兒...”
“好雪兒,我好想你,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宣恒似是怕蘇婉聽不見,俯身低頭在她耳邊一遍遍呼喚。
蘇婉的身子陡然僵住,連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宣恒卻低笑出聲,似是極為滿意她的反應。
事畢,蘇婉失魂落魄地被侍女攙扶下去休息。
宣王府中無人不知,宣王宣恒珍愛這個無名無勢的蘇婉如命。
他為她阻擋皇帝送的無數美人,為她造府邸建高樓,從來隻在她一人麵前笑。
因她聽不見,宣恒自學手語,甚至不許府中人在她麵前高聲言語,隻為與她共享天地寂靜。
三日前,宣恒還同她書信往來。
“待尋到治你耳朵的良藥,我便向皇上請旨,娶你為王妃。”
可歸來時,他的馬車裏卻多了一個病弱蒼白的女子。
“婉兒,這是雪凝,我兄長的遺孀。兄長戰死沙場,她悲痛過度病倒在郊縣,如今接回府中調養。”
雪凝歌聲婉轉動聽,自她來了,宣王府一改往日寂靜,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下人們都說,這死氣沉沉的王府終於有了生機。
蘇婉卻察覺,曾經寸步不離的宣恒如今來得少了,話卻多了。
盡管她仍聽不見,但能看見他唇瓣開合的次數越發頻繁。
這幾日,她恍然能聽見些模糊聲響了。
卻沒想到,聽見的第一句清晰的話,竟是他在情濃時呼喚別人的名字。
宣恒起身更衣,與侍從交談起來。
“王爺,蘇婉姑娘該如何安置?七日後便是您迎娶雪凝夫人的典禮了。”
“無妨,瞞著她便是。我與她歡好,不過是因為雪凝體弱,我不忍傷了她。如今雪凝身子漸好,我自然要盡快給她名分。”
“也是。雖說這三年來蘇婉姑娘對您一心一意,但終究是鄉野出身,行止不夠端莊,與您雲雨時也太過...放縱。”
宣恒輕笑頷首。
“這般放蕩形骸的女子,怎配做宣王妃?衣衫不整,被我要了三年,早已膩了。”
蘇婉死死捂住嘴,克製自己不發出聲響,眼淚卻不停滾落。
幾年前她在邊關救下身中毒箭、奄奄一息的宣恒,自己卻為護他而重傷失聰。
宣恒帶她回京,許諾必娶她為妻。
這幾年來,二人曾在竹林吟詩作畫,在荷塘情難自禁,在王府寢殿無數次纏綿悱惻...
她原以為這都是愛。
畢竟宣恒除了她,從不碰任何女子。
他踏步離去,破天荒地沒有擁她入眠。
“去雪閣。”
哭了一夜,蘇婉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宣恒從未說過如此殘忍的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她失魂落魄地趁夜潛入雪閣。
宣恒果然在,隻是坐榻前守著熟睡的雪凝。
“阿恒待雪凝真好。還要多謝蘇婉這三年來對我的照料,若不是她,我的身子也不能好得這般快。”
“嫂嫂,她那種女子不配與你相提並論,能為你做出這般是她的福氣。”
“阿恒...別叫我嫂嫂了,你兄長離世三年,如今......我早就不是你的嫂嫂了。”
“雪兒...我”
“阿恒......我多想叫你一聲夫君......當初你上了戰場留我在府說會回來娶我,可是母親卻做主讓我嫁給你哥哥,我生不如死啊......”
她哭的宣恒心顫。
蘇婉不忍再看,悄然離去。
回到小院,她點燃油燈,修書一封傳給城外的師父。
師父一直希望她回山修行,她為宣恒耽擱三年,如今終可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