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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裏的向日葵深淵裏的向日葵
生魚憂患

2

我和媽媽被安置在醫院。

媽媽不說話,不吃不喝。

整個人就像個木偶,任何人靠近她都會讓她劇烈發抖。

除了林風叔叔。

他端著熱粥,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她,“月月,吃一點,就一點。”

媽媽就機械地張嘴,吃下,然後眼淚就順著凹陷的臉頰,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被安排在另一張床上,護士姐姐給我洗了澡,換上了一條幹淨的粉色連衣裙。

很漂亮,但我不敢動,也不敢看媽媽。

我知道,我每一次呼吸,對她都是一種折磨。

幾天後,警察來做筆錄。

李狗的罪行罄竹難書,綁架,囚禁,虐待,等待他的是牢底坐穿。

唯一的難題,是我。

我是他在囚禁期間,和我媽生下的女兒。

我的歸屬,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媽媽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從國外飛了回來。

他們抱著媽媽哭得肝腸寸斷,卻連一個餘光都沒分給我。

他們和林風叔叔商量,要把我送去福利院。

“這個孩子是月月一生的汙點!”

“她不能留在月月身邊,她會時時刻刻提醒月月那段噩夢!”

外婆的聲音尖利,帶著哭腔。

我坐在門外的小板凳上,聽著他們決定我的命運,小手把裙角攥得發白。

我不想去福利院。

我想和媽媽在一起。

就算她恨我。

事情最終鬧上了法庭,公開判決我的撫養權。

那天,媽媽也出庭了。

她換了身幹淨衣服,頭發梳理整齊,在林風叔叔的攙扶下,坐在原告席。

被告席上,是剃了光頭,穿著囚服的李狗。

他看見媽媽,渾濁的眼睛裏立刻冒出惡毒的光。

李狗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無聲地做著口型。

我認識那幾個字。

他在說:騷貨。

媽媽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

林風叔叔立刻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法官問了幾個流程性的問題,最後,他看向我,聲音盡量放柔和“小朋友,你想跟著爸爸,還是跟著媽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媽媽也抬起了頭,那雙死水般的眼睛裏,似乎有了抹微弱的光。

她看著我,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期待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喊“媽媽”。

就在這時,被告席上的李狗突然低低地笑了。

他對著法官說:“法官大人,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我的女兒說。”

法官皺眉,但還是同意了。

一個法警把我帶到李狗麵前。

他俯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陰森森地說:“小雜種,你是我的財產,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你信不信,隻要你敢選她,我就當著所有記者的麵。”

“把你媽是怎麼哭著求我、怎麼在地上爬、怎麼伺候我的,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說給所有人聽?”

“讓全國人民都欣賞欣賞,你那個清高的媽,到底有多賤!”

他的話瞬間凍住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到媽媽正緊張地看著我,她的手,死死地抓著林風叔叔的胳膊。

我知道,她在期待。

期待我奔向她,給她一個了結過去的機會。

我看著她眼裏的光,又想起李狗那張扭曲醜惡的臉。

我不能。

我不能讓媽媽好不容易看到的光,被這個惡魔親手掐滅。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對著法官,用盡全身力氣,哭喊了出來:“我選爸爸!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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