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媽媽被安置在醫院。
媽媽不說話,不吃不喝。
整個人就像個木偶,任何人靠近她都會讓她劇烈發抖。
除了林風叔叔。
他端著熱粥,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她,“月月,吃一點,就一點。”
媽媽就機械地張嘴,吃下,然後眼淚就順著凹陷的臉頰,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被安排在另一張床上,護士姐姐給我洗了澡,換上了一條幹淨的粉色連衣裙。
很漂亮,但我不敢動,也不敢看媽媽。
我知道,我每一次呼吸,對她都是一種折磨。
幾天後,警察來做筆錄。
李狗的罪行罄竹難書,綁架,囚禁,虐待,等待他的是牢底坐穿。
唯一的難題,是我。
我是他在囚禁期間,和我媽生下的女兒。
我的歸屬,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媽媽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從國外飛了回來。
他們抱著媽媽哭得肝腸寸斷,卻連一個餘光都沒分給我。
他們和林風叔叔商量,要把我送去福利院。
“這個孩子是月月一生的汙點!”
“她不能留在月月身邊,她會時時刻刻提醒月月那段噩夢!”
外婆的聲音尖利,帶著哭腔。
我坐在門外的小板凳上,聽著他們決定我的命運,小手把裙角攥得發白。
我不想去福利院。
我想和媽媽在一起。
就算她恨我。
事情最終鬧上了法庭,公開判決我的撫養權。
那天,媽媽也出庭了。
她換了身幹淨衣服,頭發梳理整齊,在林風叔叔的攙扶下,坐在原告席。
被告席上,是剃了光頭,穿著囚服的李狗。
他看見媽媽,渾濁的眼睛裏立刻冒出惡毒的光。
李狗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無聲地做著口型。
我認識那幾個字。
他在說:騷貨。
媽媽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
林風叔叔立刻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法官問了幾個流程性的問題,最後,他看向我,聲音盡量放柔和“小朋友,你想跟著爸爸,還是跟著媽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媽媽也抬起了頭,那雙死水般的眼睛裏,似乎有了抹微弱的光。
她看著我,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期待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喊“媽媽”。
就在這時,被告席上的李狗突然低低地笑了。
他對著法官說:“法官大人,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我的女兒說。”
法官皺眉,但還是同意了。
一個法警把我帶到李狗麵前。
他俯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陰森森地說:“小雜種,你是我的財產,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你信不信,隻要你敢選她,我就當著所有記者的麵。”
“把你媽是怎麼哭著求我、怎麼在地上爬、怎麼伺候我的,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說給所有人聽?”
“讓全國人民都欣賞欣賞,你那個清高的媽,到底有多賤!”
他的話瞬間凍住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到媽媽正緊張地看著我,她的手,死死地抓著林風叔叔的胳膊。
我知道,她在期待。
期待我奔向她,給她一個了結過去的機會。
我看著她眼裏的光,又想起李狗那張扭曲醜惡的臉。
我不能。
我不能讓媽媽好不容易看到的光,被這個惡魔親手掐滅。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對著法官,用盡全身力氣,哭喊了出來:“我選爸爸!我要跟爸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