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出院那天，季馨是一個人回去的。

厚厚的繃帶纏在手上，慢慢走回醫屬院。

顧言在廚房裏，笨拙的切菜、翻炒。蘇晴穿著一條純白的蕾絲睡裙，盤腿坐在沙發上愜意的刷手機。

原來他也會做飯啊。

上一世和這一世加起來，婚姻十餘年，他連一根蔥都沒洗過，怕她發燒起不來床做飯，還要擔心著他會不會沒飯吃。

他第一次做飯，確實為了蘇晴。

看見季馨進門，顧言冷著臉脫下圍裙：“趕緊去做飯。”

季馨看了看手上厚厚的繃帶，緩緩開口，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的笑：“顧醫生，你忘了嗎，我的手廢了啊......”

顧言被冷不丁刺了一下，不悅的擰了擰眉，看了看季馨的手，又轉進了廚房。

季馨疲倦的落在沙發上，機械的拿起手機，看著日曆上的倒計時，還有一個星期，她就能離開顧言，再也不用吃這碗夾生的飯。

蘇晴笑著坐到她身邊，看著她的手壓低聲音挑釁：“季馨，喜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季馨繼續看手機：“蘇晴，我那天去找你已經說過了，我已經在和顧言走離婚程序了，我已經把他讓給你了。所以，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

“讓給我？真可笑，你那麼愛他，玩欲情故縱？你以為我會放鬆警惕。”蘇晴青春的臉上流露出陰狠：“我才不會上當呢！”

季馨歎了一口氣，實在不想爭辯，畢竟腦子裏全是雌競的女人，實在話不投機半句多。

蘇晴突然跪倒在地，委屈抽噎：“季馨，我沒有插足你和顧言，等我找到房子就會搬出去，你往鋼琴裏放刀片的事情我和不深究，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季馨！”

顧言的咆哮從身後傳來：“我說過，讓你不要傷害難蘇晴，一回來你就作妖，斷手不夠疼是吧？”

季馨怔在原地，卻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顧言扶起地上的蘇晴，轉身捏著季馨的手腕將她拖出家門。

暴虐的聲音響徹整個醫屬院：“季馨，我說過，讓你不要再傷害蘇晴，你嫉妒心就那麼重，一而再再而三，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沒有！”季馨的聲音堅決。

“你沒有，你不惜在鋼琴裏放刀片讓她手受傷，現在還逼她下跪！”

吼叫聲將整個醫屬院的寧靜打破，不少人從窗戶裏探出頭吃瓜。

“天哪，看著季馨平時文文弱弱的，沒想到那麼狠毒。”

“還真以為她是二十四孝好太太呢，沒想到不僅善妒，還陰狠，那蘇小姐也真是可憐。”

“嘖嘖嘖，真是偽善呢！”

......

她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眾人麵前，刺耳的議論聲將她點點淩遲，她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怒火：“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下跪，我連話都沒跟她說，而且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在鋼琴裏放刀片！”

“啪”一聲，顧言高抬起手，一巴掌狠狠落在季馨臉上。

“我親眼看見蘇晴像你下跪，更何況你在鋼琴裏放刀片證據確鑿，你還在狡辯，看來你是真的沒有悔改。”

顧言撕扯著她的手，絲毫不在乎她剛剛做完手術，一路拖扯下樓，“啪”一聲將她丟在花園裏：“你在這好好反省，想通了再回家。”

夏日的暴雨總來得猝不及防，冰冷的雨滴點點砸在她身上，眼淚和這雨水滑落，她的心在滴血。

她好恨自己，為什麼義無反顧的愛上顧言。

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等離開了之後，再也不會有人再汙蔑她，欺辱她！

深夜，大雨依然沒有消減的趨勢，顧言撐著傘，將她拖回家。

39℃的高燒讓她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幾天，蘇晴和顧言再沒有回來過。

蘇晴的朋友圈不時炫耀著她和顧言的甜蜜旅行——

顧言陪著她去了玥城，爬了月老山，她們還在月老山上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看著他們甜蜜的樣子，季馨的心越來越麻木，她為蘇晴點了讚，關了手機屏幕。

看著緩緩落下的鋼印，季馨鬆了一口氣，她拿著屬於自己的紅本本，終於鬆了一口氣。

“季小姐，顧先生的離婚證......”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屏幕上浮動著“顧言”兩個字，季馨心頭一顫，還以為他在最後時刻挽留她。

“季馨，你學會和爺爺告狀了是吧？”他的怒意隔著聽筒將季馨對他抱有的希望燃盡：“你和老爺子說了什麼？老爺子打電話給我好一頓罵。爺爺還威脅她，如果不遠離我就要讓她身敗名裂。”

“蘇晴要跳樓，幸好有我攔著，否則她已經成一具屍體了。”

“我沒告訴爺爺。”季馨語氣堅決，聲音平靜：“她要想自殺，你怎麼會那麼巧，每一次都能英雄救美？”

“你怎麼那麼惡毒，這時候還出言譏諷，那可是條人命！”顧言聲音冰冷，像冰刀一般刺入耳朵：”我這幾天在醫院照顧蘇晴，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和她道歉！“

季馨無言爭辯，也不再想跟這個不辨是非的瞎子多掰扯，她深吸了一口氣。

顧言也沒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季小姐，您的證件......”

民政局工作人員將蓋好的證件送到她麵前，她抽走了自己的那本紅本子轉身離開。

“季小姐，您先生的這本？”

“寄給他吧。”

大雨過後的天空格外幹淨，季馨抬頭看著天空。

她不愛他了。

也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