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江月被我推倒在地上。
紀昭第一次對我沉下了臉:
“李繡繡。”
我抬頭看著他,隻覺得心裏像破了一個大洞:
“紀昭,你有很多個小菩薩嗎?”
“你不要給別人畫桃花好不好,這樣你就記不住我了。”
紀昭沒看我,他當了皇帝之後,臉上就沒什麼表情了。
他抱起秦江月,冷漠地從我身上跨了過去:
“把她拖下去,關入冷宮。”
我的嫁衣被扒了下來,金釵刮的我臉生疼。
但是我沒理,我隻是死死地看著紀昭離去的方向,轉頭問其中一個架著我的宮女:
“雲柳,紀昭是不是生氣了。”
雲柳的眼睛有些紅,她沒說話,而是在我手上偷偷塞了一對金耳墜。
她說:“繡繡姑娘,下次別記那麼多下人的名字了,反正我們又記不住你的臉。”
“這個你偷偷帶進冷宮,那裏用錢的地方多。”
我就這樣被關了進去。
那裏吃的東西很差,仿佛回到了在狗洞吃餿饅頭的日子。
我突然開始討厭起額頭上的桃花。
於是我撕下一塊布裹在額頭上,這樣就看不見了。
我想偷偷地溜出冷宮看看。
平常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守衛今天卻突然發難:
“你是誰!站住!”
我是誰,我是李繡繡呀。
可是沒人聽我解釋,他們將我捆了起來,綁在長凳上打了我二十大板。
直到我皮開肉綻,抹額被汗水浸透,滑落在地,露出紀昭親手畫的桃花。
他們才終於相信,我是李繡繡。
我躺在冷宮的稻草上,昏厥間反複發起了高燒。
朦朧間又夢到了很多往事。
有一次,我在逃亡的路上生病了,紀昭急的沒辦法,隻能去人家裏偷東西。
偷了一塊剛烙好的大餅,他揣在懷裏生怕被人發現。
等拿回去給我的時候,餅還熱著,紀昭的胸口卻被燎出水泡。
昏昏沉沉,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虛弱地笑笑:
“紀昭,你來啦!”
男人嗯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
有什麼東西濺在我的額頭上,很冰,又很燙。
我費力地看,才發現紀昭哭了。
他哭起來沒有聲音,但卻很悲傷。
他說:“繡繡,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恨我嗎?”
我迷迷糊糊地問:“你又把我弄丟了嗎?”
紀昭沒說話。
我想了想:“不恨你。”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繡繡,你要恨我。”
“你應該恨我。”
“永遠不要原諒我。”
我也有些難受。
其實我的腦子也不是一直都很不靈光,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是好使的。
所以那幾天,我就會變得很低落。
“紀昭,”我用臉蹭了蹭他粗糙的大手,那是長年握劍留下的繭子。
“你說他們看見我額頭的桃花,是認出了我,還是因為怕你呢?”
紀昭沉默了很久,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每個人都有怕的東西。”
“繡繡,被什麼東西托著,就會被什麼東西綁著。”
我似懂非懂:“那你不要罰他們了,都怪我的臉。”
紀昭被我逗笑了:“罰誰?”
我掰著手指頭:“李二狗,王三喜,小林子還有陳德海…”
紀昭不笑了,半晌嗯了一聲:“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