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悅捂著手指,顫抖著肩膀掉下眼淚。
柳淨遠查看她的傷勢,把人抱起來,聲音森寒。
“沈清,既然沒有容人的度量,當初就不要誇下海口。”
人走茶涼,一片狼藉。
珍珠掃完碎片,看到我通紅的手背和一片水泡。
“姑娘!”
柳淨遠來得時候,我剛挑完水泡,敷上藥粉。
他麵色不太自然。
下人端上來一個紅木盒子。
裏麵是上好的銀飾。
“醫生來看過了,那樣大麵積的燙傷,確實不可能是你那個位置造成的......”
他欲言又止。
我靜靜聽著。
“這些都是時興的樣式,你看看喜不喜歡,楚悅在國外久了,從來都是直來直去,而且她現下手被燙得不輕,鋼琴也彈不了了,我替她給你賠罪了。”
十指連心,破潰的指尖,斯斯麻麻的鈍痛蔓延至心口。
我反問他。
“既是燙的手,又不是燙得嘴,為何她不能親自來賠罪。”
“你說過最討厭後宅這些醃臢手段,現下反倒包庇起她來了。”
柳淨遠臉色又青又白。
“楚悅在鋼琴演奏上頗有造詣,如今都可能再也彈不了鋼琴了,你何必還要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我冷笑一聲。
氣氛陡然劍拔弩張。
珍珠及時出來打圓場。
“先生別著急,我們姑娘是因為夫人忌日快到了,心情不好,您多擔待。”
柳淨遠聽了珍珠的話,臉色才稍稍緩和。
珍珠又打來水。
“先生今晚在這裏歇下吧,正好陪陪我們姑娘。”
我知道珍珠不遺餘力讓柳淨遠留下的原因。
孫楚悅三番五次截我的胡。
下人們見人下菜碟,背後更是議論紛紛,也不乏嘲笑聲。
柳淨遠應下了。
隻是留下卻沒那麼容易。
半夜,孫楚悅身邊仆人跑得氣喘籲籲。
“先生,前院煤油燃盡了,夫人怕黑,正哭鬧著尋您呢!”
柳淨遠扔下筆。
珍珠將那傭人推出去。
“先生,怕黑自然會有婆子傭人陪著,非要您半夜三更過去做甚!她分明是用心不......”
響亮的耳光讓珍珠的話戛然而止。
柳淨遠聲音粹了冰一般。
“一個下人也敢插手我的事。”
他大掌一揮,屋內蠟燭盡滅。
“你先行休息,等楚悅安定了我再來。”
等人走後,珍珠從地上爬起來,慌慌張張給我點上蠟燭。
小心抱住我。
幾乎要震碎我耳膜的心跳聲才漸漸退去。
怕黑的後遺症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時,柳家老爺子被土匪綁架了。
柳家外強內空,一時半會拿不出銀錢來。
隻有我一個人提出去換柳老爺子。
可不知為何,原本說好的一半銀錢都沒能拿來。
我趁著夜色,從窗戶裏擠出來。
在深山裏,聽著鬼泣一般的風聲,不停地跑了一夜。
從那以後,我變得怕黑。
柳淨遠沒能回來。
不過作為補償。
他答應了陪我去南城看望母親。
我此行就是要把母親的骨灰帶出來,放在我身邊。
臨行前。
又是那個仆人。
“先生,夫人腸胃病又犯了,你快去瞧瞧吧,別再出人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