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終,夏安歌還是被強行帶走了。
很快,所謂的審判結果就下來了。
證據確鑿,又有霍團長大義滅親的指認,她被判定有罪,被罰重打二十軍棍,然後丟去打掃馬廄一天。
二十軍棍結結實實地打在身後,痛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她被丟進又臟又臭的馬廄時,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的劇痛遠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她趴在冰冷的草垛上,眼淚無聲地流。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愛了十年的人,怎麼會對她狠心到這種地步。
就在她強忍著劇痛,試圖拿起掃帚時,一個穿著幹淨列寧裝、打扮得體的身影出現在了馬廄門口,是鄭婉清。
她臉上帶著擔憂和歉意,眼神裏卻藏不住一絲得意和挑釁。
“安歌,你沒事吧?遠崢他也真是的……怎麼就能讓你來受這種罪呢?我都跟他說了不要這樣,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可他偏不聽,非要心疼我,怕我身子受不住……唉,真是苦了你了。”
夏安歌低著頭,握著掃帚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一言不發。
鄭婉清卻不肯放過她,圍著她走了兩圈,話裏話外都在炫耀霍遠崢對她如何寵愛嗬護,字字句句都在往夏安歌血淋淋的心口上撒鹽。
“說起來,這裏真是太臭了!遠崢最討厭這種味道了,他要是知道你被關進這種地方,肯定更嫌棄你了……”
見夏安歌始終不理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鄭婉清覺得無趣,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她突然走到一匹性格暴躁的馬旁邊,故意用尖細的東西狠狠紮了一下馬屁股!
“嘶——!”
這一下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旁邊的幾匹馬也跟著受驚,揚起蹄子瘋狂踢踏!
夏安歌被關在馬廄裏,無處可躲!受驚的馬匹朝著她瘋狂踩踏過來!
“啊!”
沉重的馬蹄狠狠踩在她的腿上,胳膊上,後背上……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她發出淒厲的慘叫,鮮血迅速染紅了她的衣服。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活活踩死,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她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焦急地衝進了馬廄!
是霍遠崢!
他來救她了嗎?
她心中下意識地湧起一絲微弱的、可悲的希望。
然而,那個身影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衝向躲在角落、假裝受驚的鄭婉清,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焦急和溫柔:“婉清!別怕!我帶你出去!”
說完,他抱著鄭婉清,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自始至終,他沒有看地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夏安歌一眼。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粉碎。
夏安歌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心口的痛楚超過了身上所有的傷,一口鮮血猛地噴出,眼前徹底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消毒水味刺鼻的病房裏。
身邊空無一人。隻有護士進來給她換藥。
“同誌,你醒了?傷得這麼重,怎麼沒有家屬過來照顧?”護士一邊熟練地操作,一邊隨口問道。
家屬?
夏安歌想到霍遠崢的冷漠,想到他毫不猶豫抱著鄭婉清離開的背影,緩緩閉上眼睛,眼淚卻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她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悲涼:“我沒有家屬。”
護士愣了一下,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口氣,沒再多問,默默離開了。
護士剛走,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鄭婉清去而複返,臉上帶著譏誚的笑容:“沒有家屬?看來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就算搶了遠崢,也意識到他心裏隻有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吧?”
夏安歌睜開眼,看著她,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她扯出一個虛弱的笑:“搶?鄭婉清,你別忘了,當初霍遠崢出任務死亡的消息傳來,是你主動嫁的人。”
鄭婉清臉色一變,剛要開口辯解。
夏安歌就搶先一步,語氣平靜卻帶著看透一切的嘲諷:“怎麼?你又要說是你父母逼迫?你是成年人了,如今是新社會,如果你死活不嫁,你父母也逼不了你。你的這些借口,騙得了霍遠崢,騙不了我。”
被戳中心事,鄭婉清頓時惱羞成怒:“是!當時我是看遠崢死了,自己年齡又到了,總不能為他守一輩子活寡!所以我就嫁了!那你呢?你倒是癡情,一直等著他,可他還不是不喜歡你?你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夏安歌的心被狠狠刺痛,但她知道鄭婉清沒說錯。
她扯了扯嘴角,滿是苦澀:“是,他不喜歡我。所以,我也不喜歡他了。我成全你們,你可以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