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知走了多久,抬起頭,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民政局門口。
民政局三個大字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模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
“同誌,您好,我想申請強製離婚。”
工作人員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卻眼神異常堅定的年輕女人,愣了一下,試圖勸和:“這位女同誌,離婚可不是小事,兩口子有什麼矛盾……”
“我想得很清楚了。”夏安歌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請幫我辦理。”
工作人員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和緊抿的嘴唇,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拿出了表格:“強製離婚需要審批,您填好表,回去等幾個工作日,結果下來我們會通知您。”
“謝謝。”夏安歌輕聲道謝,接過表格的手微微顫抖,卻寫得異常認真。
回到家屬院,她開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從今往後,她要徹底離開霍遠崢。
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收拾到一半,房門被“砰”地一聲猛地推開!
霍遠崢帶著一身濕氣和水汽闖了進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焦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安歌!婉清出事了!她因為投機倒把被糾察隊發現了!”他語氣急促,甚至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我已經告訴他們是你做的!一會兒糾察隊的人來了,你就去替她頂罪!”
夏安歌正在收拾的衣服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十年的男人,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以前,他把他攢的津貼偷偷給鄭婉清,她把委屈咽下去。
他把家裏新買的縫紉機抬去給鄭婉清用,她默默忍受。
他甚至在他們結婚紀念日那天,跑去陪喪夫的鄭婉清喝酒……
這些,她都忍了。
可現在,他為了心疼鄭婉清,竟然要讓她去頂罪?去承受本不該屬於她的懲罰?!
“我不去。”她聽到自己幹澀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冰冷。
霍遠崢顯然沒料到她會拒絕,整個人都愣住了。
結婚以來,無論他說什麼,她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溫順得像隻兔子。
他皺起英挺的眉頭,語氣帶著慣有的、不容置疑的強勢:“安歌,聽話!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陪你去公園約會嗎?你替她頂了這次,等你出來,我就帶你去。我保證!”
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卻說著更殘忍的話:“你放心,進去頂多就是挨頓棍子,教育一下。婉清她身體弱,受不了這個。你不一樣,你……”
你皮實耐打?你活該受苦?
夏安歌的心更痛了,痛得她想放聲大笑。
多可笑啊!她是他的妻子,想和他出去約一次會,竟然要靠替他的初戀頂罪來換取!
她正要再次嚴詞拒絕,門外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嚴肅的敲門聲。
“霍團長!我們是糾察隊的!奉命前來帶人!”
霍遠崢立刻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情緒,恢複了冷峻威嚴的模樣,沉聲道:“進來!”
幾個人高馬大的糾察隊員闖了進來,目光銳利地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夏安歌身上:“夏安歌同誌!有人舉報你涉嫌投機倒把!倒賣糧票!是不是你做的?!”
夏安歌挺直脊背,迎上他們的目光:“不是我做的。”
“還在撒謊!”為首的隊長厲聲喝道,“霍團長都親自指認了!霍團長是什麼人?全軍楷模,立功無數,他的話難道還有假?你身為軍嫂,不知潔身自好,做出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思想覺悟竟然如此低下!簡直是給部隊抹黑!”
句句如刀,刀刀見血!字字都在維護霍遠崢的威信,字字都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霍遠崢!你說話!你說實話啊!”夏安歌絕望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希望他能在最後關頭有一絲良知。
霍遠崢卻隻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糾察隊員沉聲道:“公事公辦,不必因為我的原因對她有任何徇私。該怎樣,就怎樣。”
“是!霍團長!”糾察隊員恭敬應聲,隨即毫不客氣地一左一右架起夏安歌!
“霍遠崢!你混蛋!你說實話!不是我!放開我!”夏安歌拚命掙紮,哭喊著,希望他能有一絲心軟。
可霍遠崢隻是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