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此同時。

另一輛飛馳的專車內。

氣氛，如同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李達康感覺自己的臉，京州的臉，都被那個叫張嶽山的新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他直接撥通了京州市公安局長趙東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是不容置疑的咆哮。

“東來，立刻帶上你最精銳的人，去漢東高速收費站！立刻！馬上！”

他用極快的語速，下達了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指令。

“新來的市長張嶽山，和最高檢的侯處長起了衝突，現場響了槍！”

他刻意模糊了開槍的主體，但那股暴怒的語氣，已經清晰地將矛頭，指向了張嶽山。

電話那頭的趙東來，沒有任何廢話，隻有一個字。

“是！”

掛斷電話，李達康胸中的怒火，依舊在熊熊燃燒。

他死死盯著前方，內心在咆哮。

給我控製住現場！

第一要務，是確保侯處長的絕對安全！

然後，把那個姓張的給我看住了！

在他媽我的地盤上動槍，他反了天了！

......

高速收費站。

槍聲的回音，仿佛還在這片死寂的空氣中震蕩。

那一瞬間，張嶽山的第一反應，也是心頭猛地一緊。

他擔心，是林銳太過衝動。

殺了侯亮平，固然能解決眼前的麻煩，卻會引來更大的風波。

可當他轉頭看去的那一刻。

提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了。

他看見，林銳那隻握著槍的手，穩如磐石。

黑洞洞的槍口，正冒著一縷淡淡的青煙，指向天空。

而在他們乘坐的那輛奧迪A6的車頂，多了一個幹淨利落，邊緣光滑的彈孔。

張嶽山明白了。

這不是失控。

這是最專業，最冷靜的“破局”方式。

用最小的代價，達成最大的威懾。

在侯亮平、陸亦可以及所有法警，那呆若木雞的注視下。

林銳麵無表情地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帶著一股隻有從屍山血海中才能磨礪出的鐵血煞氣。

他直接無視了周圍那些舉著槍，卻因為極度震驚而不敢有任何動作的法警。

一步。

一步。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向那個已經徹底傻眼的侯亮平。

兩人的身高，氣場，在這一刻，形成了無比懸殊的差距。

林銳沒有說任何廢話。

隻是用那雙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我們現在，可以走了麼？”

林銳那句冰冷的話語，在死寂的空氣中回蕩。

侯亮平，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是不想反應，是根本反應不過來。

剛才那一聲近在咫尺的槍響，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

整個世界，都在嗡嗡作響。

他陷入了短暫的失聰。

更致命的，是那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冰冷觸感，讓他整個人都嚇傻了，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他隻是呆呆地站著，瞳孔渙散，看著眼前那個持槍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魔神。

“亮平！”

“亮平！你沒事吧？你說話啊！”

陸亦可最先反應過來，她臉色煞白，快步衝到侯亮平身邊，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聲音裏帶著哭腔。

她的呼喊，如同尖針，終於刺破了侯亮平那片混沌的意識。

耳邊的嗡鳴聲漸漸退去。

外界的聲音，重新湧入他的腦海。

他，回過神來了。

回過神來的第一瞬間，不是後怕，不是慶幸。

而是一種被點燃的，無邊的怒火！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林銳，那雙眼睛裏，像是要噴出實質的火焰。

竟然敢開槍？

當著他侯亮平的麵，當著反貪局這麼多法警的麵，公然開槍！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這是完全不把他，不把最高檢放在眼裏！

他以為他是誰？

侯亮平的內心，在瘋狂咆哮。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和新市長張嶽山一起來的，身份或許不簡單。

可那又怎麼樣？

別說他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跟班。

就算是張嶽山這個新上任的市長，見到他這個最高檢派下來，手持尚方寶劍的侯處長，也得畢恭畢敬，客客氣氣！

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

他代表的，是京城那位政法界的泰山北鬥，是鐘老！

是最高層的反腐意誌！

在漢東這片土地上，他就是天！

一想到這裏，侯亮平頓時感覺自己又“行了”。

那股源自京城的優越感，瞬間衝散了剛才的恐懼。

他挺直了腰杆，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種審視的，居高臨下的語氣，對著林銳，冷冷開口。

“你在威脅我？”

林銳本來就因為任務被耽擱，心中焦躁不已。

現在聽到侯亮平這句幼稚又可笑的質問，他直接被氣笑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加掩飾的，如同看白癡一樣的嘲笑。

“威脅你？”

林銳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掃視了一遍，那眼神，充滿了輕蔑。

“你是什麼身份？”

“還不配讓我威脅。”

說完，他懶得再多說一個字，直接側過身，準備上車。

在上車之前，對擋在車門前的侯亮平冷聲道：“滾開。”

滾開？！

這兩個字，如同一個大耳刮子，不留情麵，當眾抽在侯亮平的臉上。

這人一直順風順水的侯亮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在整個漢東，誰不長眼敢這麼和他說話？

從他從京城來到漢東開始，上至省委的領導班子，下至地方官員。

誰不是對他笑臉相迎，客氣有加？

可他眼前的這個滿臉凶狠的男人，竟然公然辱罵他？！

罵他，知道要承擔什麼後果嗎？

侯亮平猛地跨出一步，擠在林銳和車門之間，用身體擋住眼前這個囂張霸道的可疑份子！

張嶽山看一眼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侯亮平，輕輕歎了口氣。

此時，侯亮平已經不是為了辦案。

他攔住林銳，更像是在維護他所謂的“天之驕子”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