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敏之一直垂著的頭,終於輕輕點了點。
沒有委屈,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林安國反倒鬆了口氣,以為她終於想通了。
他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
“這才對。”
“敏之,你要明白!我永遠是愛你的!”
但林安國沒看見,溫敏之在他懷裏,臉色沒有任何表情。
而門外,剛“放心不下”折返回來的白嘉恩,正死死攥著門框,指節泛白。
林安國那句“不過是玩玩”“太像以前的你”像兩把淬毒的刀,精準地紮進她心裏。
她臉上的柔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怨毒,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
原來如此。
白嘉恩站在陰影裏,聽著屋裏漸漸歸於沉寂,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既然林安國隻當她是替身,那她不介意讓這個“真身”,徹底消失。
從那以後,白嘉恩總在林安國麵前有意無意提起,自己想要擁有一個家。
但是林安國從來沒有正麵回應過白嘉恩。
這也讓白嘉恩更加的記恨溫敏之。
溫敏之躺在床上,指尖撚著那枚磨得光滑溫潤的佛珠。
紫檀木的珠子原本有十八顆,是當年林安國送她的,說能保平安。
這些年被她摩挲得包漿透亮,卻在上次林安國逼問自己的時候,突然斷了線,丟的丟,碎的碎,如今隻剩下最後一顆。
她將佛珠貼在眉心,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低聲呢喃。
“快了,就快了......”
白嘉恩在房裏等了三天,終於等到林安國去鄰市開會的消息。
傭人都被她支使出去買東西,偌大的別墅裏靜得能聽見掛鐘滴答的聲響。
她推開溫敏之的房門,見對方閉著眼,揚聲喚道。
“溫敏之,別裝睡了。”
床上的人沒動,白嘉恩朝身後揮了揮手,上次那兩個男人立刻跟進來。
“動手,把她弄醒了帶走。”
男人剛要伸手去捂溫敏之的嘴,床上的人卻猛地睜開了眼,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卻透著警惕:“你們想幹什麼?”
白嘉恩冷笑。
“幹什麼?”
“送你去個清靜地方,省得在安國哥麵前礙眼。”
溫敏之的反應極快,翻身就要下床,卻被男人一把按住。
她掙紮著踢打,指甲雖殘,卻仍用盡全力去抓撓,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嘶吼。
“放開我!林安國不會放過你們的!”
“啪!”白嘉恩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溫敏之臉頰瞬間紅腫。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按在床板上的人。
“別費力氣了。”
“現在家裏沒人,就算有人來了,你以為他們信你還是信我?誰不知道,我才是安國哥放在心尖上的人。”
溫敏之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冰冷。
“白嘉恩,他隻是把你當影子,你以為他真的愛你?”
白嘉恩被戳中痛處,臉色一沉,從身後拿出一根棍子。
“等你死了,影子也好,替身也罷,廠長夫人的位置,隻能是我的!”
她看也不看,狠狠砸在溫敏之的後腦。
眼前一黑,溫敏之的掙紮驟然停止。
再次醒來時,鼻尖充斥著鐵鏽和灰塵的味道。
她被綁在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柱上,手腕被麻繩勒得生疼。
四周是廢棄工廠的鋼架和破敗的機器,角落裏結著厚厚的蛛網。
白嘉恩坐在不遠處的木箱上,手裏把玩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見溫敏之睜眼,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大笑。
“醒了?”
“溫敏之,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像不像條待宰的狗?”
溫敏之轉動僵硬的脖頸,聲音沙啞得厲害。
“白嘉恩,你費這麼大功夫把我弄來,就是為了看我笑話?”
白嘉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麵前,匕首劃過高聳的顴骨。
“笑話?”
“你配嗎?我是來送你上路的。你早就該死了,要不是你賴在林家不走,要不是你占著安國哥未婚妻的位置,我何至於費這麼多心思?”
溫敏之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刺。
“我在林家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討飯呢。”
“林家養我十年,我占著什麼了?倒是你,像條毒蛇一樣鑽進林家,吸幹了這裏的暖意。”
白嘉恩被激怒,匕首猛地抵住溫敏之的胸口。
“少說廢話!”
“你以為安國哥真的會娶你?他親口跟我說了,跟你結婚不過是應付長輩,他心裏念著的,從來都是我!”
溫敏之笑了,笑得胸口發痛。
“白嘉恩,你別在自欺欺人了!林安國根本就不愛你!”
白嘉恩眼神狠戾如蛇。
“不愛又怎麼樣?”
“你做了他二十多年的白月光,也該輪到我了。”
溫敏之直視著她的眼睛。
“你做這些,就不怕林安國知道?”
“他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還會愛你嗎?”
白嘉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愛我?”
“他當然會。因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畢竟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突然,當冰冷的刀鋒沒入溫敏之的皮肉時。
溫敏之悶哼一聲,鮮血順著衣襟往下淌。
她看著白嘉恩那張因興奮而扭曲的臉,輕聲說。
“你錯了......他總會知道的。”
白嘉恩拔出匕首,轉身將一瓶煤油潑灑在四處堆積的廢料上,劃亮一根火柴。
“知道又如何?到時候他身邊隻有我,日子久了,總會愛上我的。”
“溫敏之,要怪就怪你當了我的路!”
火苗“騰”地竄起,舔舐著幹燥的木板和布料,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
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濃煙嗆得溫敏之幾乎窒息。
白嘉恩的身影在火光中漸漸遠去,隻留下聲音飄過來。
“溫敏之,安心去死吧!你的恩情,你的位置,我替你受著!”
溫敏之覺得意識在一點點抽離,腹部的劇痛反而變得模糊。
那枚攥在手心的佛珠,在高溫中漸漸發燙,最終隨著她慢慢垂下的手,墜入火海。
溫敏之眼淚止不住的流,低頭喃喃自語。
“不用你替......我自己已經還清了......”
“林安國!我欠你的終於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