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林淑月僵在原地,渾身血液似是凍結,連呼吸都忘了。
未等她回神,謝世胤為安撫將軍,又沉聲道:
“皇後失德,擾亂家宴,當嚴懲。朕想罰她回宮思過......”
話未說完,陸雪凝突然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幾分“正義”:
“陛下,回宮思過仍需吃宮裏的米、喝宮裏的水,豈不是繼續占取資源?不如讓她割肉喂鷹,以血肉償還這些年在宮中的白吃白喝,還能為皇室祈福,保國運昌隆!”
林淑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望著謝世胤,盼著他能有半分猶豫。
可他沉默片刻,竟緩緩點了頭:“便依你所言。”
侍衛即刻上前,將林淑月綁在殿外的刑架上。
冰冷的鐵鏈勒進肉裏,她望著遠處謝世胤漠然的臉,心如死灰。
第一刀落下,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她疼得渾身一顫,卻死死咬著唇沒哼一聲;
第二刀,劇痛如潮水般湧來,她的眼前開始發黑;
第三刀,血珠濺在侍衛的衣擺上,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耳邊隻剩陸雪凝得意的輕笑;
最後一刀落下,利刃割向小腹,她猛地咳出一口鮮血,視線徹底被血色籠罩。
恍惚間,她仿佛又看到幼時的謝世胤,正舉著糖人朝她笑。
可那笑臉很快碎裂,變成了眼前這張冷漠的帝王臉。
最終,她活活疼暈。
等再次睜開眼,林淑月躺在未央宮,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組,每一次呼吸都鑽心地疼。
“太......太醫......”林淑月氣若遊絲。
梅花的慘狀還曆曆在目,周遭的宮女們無一人敢請太醫。
“別白費力氣了。”就在這時,陸雪凝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淑月,“一點傷就想著靠太醫、靠男人?依我看,你該自己去後山采草藥治傷,能不能活下去,全憑你自己的本事,別總想著依附旁人。”
沒辦法,林淑月隻得咬牙去後山采藥。
後山的草木茂密,荊棘劃破了皮膚,與舊傷交織在一起,疼得她幾乎暈厥。
她憑著僅存的記憶,在亂石堆中尋找止血的草藥,指尖被草根磨得血肉模糊。
草藥剛采了半把,傷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
她再也支撐不住,感染的高熱席卷全身,直直向前倒去。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林淑月看到一個熟悉的明黃身影衝了過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
林淑月墜入一場冗長的夢。
她夢到八歲那年玩鬧,她爬樹摔破了膝蓋,哭得直抽氣。
謝世胤蹲在她麵前,笨拙地用帕子擦去她的眼淚,還把自己最愛的玉佩塞到她手裏,說:“摔疼了就捏著它,我替你疼。”
她夢到十歲那年燈會,人潮把她擠得跟他走散,她慌得快哭了。
卻見謝世胤舉著一盞兔子燈在人群裏找她,看到她時,立馬跑過來牽住她的手,說:“以後再不許你離我半步。”
她夢到十五歲那年生辰宴,他偷偷翻進將軍府,給她帶來一支親手雕的木簪。
那時他眉眼明亮,說:“疏月,等我功成名就,就用真金寶石的簪子,來娶你。”
夢的最後,她聽到耳邊傳來焦急的喊聲。
那聲音帶著熟悉的急切,竟與年少時謝世胤找她、護她時的語氣漸漸重疊。
林淑月睜眼時,見謝世胤守在床邊,眼底帶著幾分她許久未見的柔和。
“淑月,這些日子委屈了你,往後定會好好補償。”
接下來幾日,謝世胤竟真的寸步不離,不僅親自喂藥,就連朝事都挪到寢殿處理。
林淑月望著他的側臉,恍惚間,竟以為他真的回心轉意。
直到這日,謝世胤帶她與陸雪凝一同南巡。
行至半途,忽遇山賊,她和陸雪凝的馬車在後麵,竟雙雙被綁匪擄走。
林淑月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竟與陸雪凝,一同被綁在破廟的立柱上。
林淑月強壓著懼意,試圖與綁匪講道理,說願拿出雙倍銀錢換彼此生路。
話音剛落,陸雪凝卻突然厲聲阻攔:
“不行!這銀子是陛下的,是男人掙來的,我們怎能靠男人的錢保命?”
“寧可死,也不能丟了我們女子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