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整潔明亮的臥室,被糟蹋成一團糟,每一處都被翻箱倒櫃,好似整個房間剛被小偷光顧般的狼狽。
被疊好的被子被隨意丟至床下,衣櫃裏整齊掛號的衣裙,也被剪碎丟在地上。
甚至每個櫃子都被拉開,裏麵零零散散的東西都被隨意丟至一旁。
目光落到地板上那張被撕碎的全家福上,蘇知意的瞳孔驟然緊縮,進而迸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意。
這是她們家唯一一張的全家福!
她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蹲在照片前麵,顫抖著手一點點將那些碎片撿起,抱在懷中。
她想流淚,卻發現,淚早已經哭幹,想哭,卻也隻能發出難聽沙啞的嗚嗚聲。
偏偏這時候,裴晴柔還敲門,靠在門框歪頭問她,
“姐姐?你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你房間我還沒有收拾好呢。”
王管家注意到蘇知意並不自在的臉色,頂著裴晴柔逼人的目光,三言兩語講完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原來,裴晴柔有一條項鏈不見了。
原來,她懷疑那條項鏈是被她偷了,所以才把整個房間翻過來找。
說到最後,王管家已經不敢再看蘇知意的臉,他也知道,裴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不是沒想過阻止過裴小姐的行為,可裴小姐再三警告,說要是誰敢攔在她跟前,她馬上就告到裴司衍跟前。
王管家歎了口氣,給兩個人留下了單獨的空間。
裴晴柔見蘇知意一直不講話,便走上前幾步,再次詢問出聲,“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呀?”
她雖是笑著的,可眼底裏的那抹嘲諷,卻清清楚楚地落在蘇知意眼中。
好一會,她才驚訝地捂住嘴巴,了然似的說道,“哎呀,我忘了,姐姐的聲帶現在在我這裏呢。”
從小到大,她就嫉妒蘇知意。
嫉妒她高貴的出身,而她隻是裴家小小的一個見不得人的養女。
嫉妒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獲取所有人的注意,而她隻是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
可唯獨有一樣,蘇知意永遠也比不上她。
她知道,她的哥哥,一直對她存有別樣的心思。
她享受,沉溺在他對她的愛中,不願放手。
可她也深知她跟裴司衍沒有出路,於是她接受家族給她安排的婚姻,遠嫁他鄉。
幾年婚姻,並不是她想象中的美好,等她回國之後,卻發現一直傾心於自己的哥哥竟然也愛上了她。
得知她們結婚的消息過後,她幾乎要嫉妒的發瘋,終於在後來的某一天,她聽說裴司衍失憶了,又開始冷落蘇知意。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如今裴家當家主母已不再,裴司衍已成為裴家最年輕的掌權人,隻要裴司衍不再恢複記憶。
裴太太的位置,永遠隻能有她一個。
想到這裏,裴晴柔眼中劃過一絲得意。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蘇知意那張因為憤怒而逐漸變得扭曲的臉,笑了笑,
“蘇知意,我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我哥現在都不愛你了,你還非得賴著他。”
說著,她的視線又落在蘇知意的腕間,在看到什麼後,眼睛一亮,伸手就把那翡翠鐲子給摘下來。
在看到她那更加氣憤的表情後,裴晴柔更加得意,以至於一下子沒拿穩,鐲子狠狠摔在地板,摔成兩半。
這是母親給她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這是他們,蘇家的傳家寶!!!
蘇知意的怒火被徹底點燃,她再也忍受不了,高揚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但這還不夠,她又走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往她的臉上狂扇。
她的力氣很大,僅僅是幾個巴掌下去,裴晴柔已經被打的兩眼發黑,腦袋響起一陣嗡鳴聲。
最後,蘇知意是被裴司衍拖走的。
當裴司衍打開門那瞬間,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蘇知意麵無表情地一個接著一個巴掌往裴晴柔臉上扇,而她身下的裴晴柔,哭的心碎。
以至於他根本就沒心思看正在拚命搖著頭想要解釋的蘇知意,隻是冷冷開口,
“蘇知意,你瘋了,這幾天,你就好好冷靜冷靜吧。”
蘇知意很快就知道了他口中的冷靜冷靜是什麼意思。
她被關進了水牢。
這是他懲罰不聽話的手下們的手段。
水牢裏的水冰寒刺骨,光是泡在這裏十分鐘就已覺得寒意沁入骨髓,更別提她還有著舊傷在身。
蘇知意全身止不住地發抖,試圖爬上岸,可岸邊青苔重重,再加上腳上掛著的鐵鏈,她根本走不了半步。
但她不死心,拖著沉重的身體,嘗試了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指甲翻開,指尖血肉模糊,在岸邊留下數十條血痕。
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他們剛結婚那年。
他知道她體寒,從來就不讓她碰冷水。
他知道她來姨媽痛,就在每一次她來姨媽時,都會親手給她熬好紅糖水。
冰水太過寒氣透骨,美夢如琉璃般在她眼前一點點破碎,將她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