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素素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質問。
“花無月你那句話什麼意思?我的臉,我的臉像誰!”
她捧著琉璃鏡,有些抓狂地照了一遍又一遍。
仙娥們低頭大氣不敢出,我不緊不慢撇去杯中浮沫,淺嘗一口搖著頭咂了咂舌。
“雖都是玉露瓊漿,可不是五百年前那棵忘憂槐摘采下的,總覺得味道差點意思。”
見我顧左右而言其他,白素素氣得狠狠摔了鏡子,又驚愕而不可置信地掀起眸子。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是替身!”
我不置可否,對上她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
她眼眸一紅,滿臉怔然而委屈地踉蹌一步。
“不可能,他說愛我的心地善良,愛我的熱烈純粹,他愛的是我!”
“什麼替身,肯定是你故意誆我!”
看她還在自欺欺人,我放下茶盞,對上她越來越慌亂委屈的眼睛。
“你是否真的冰清玉潔你比誰都清楚,還有,你若是不信,那你讓他將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你再試試他可是真的愛你?”
她臉色驟然一白,緊咬著唇,眼神潰不成軍。
“那又如何,至少他現在滿心滿眼隻有我,而你......”
她泫然欲泣,扭頭哭著跑開,卻撞進了怒意而來的男人懷裏。
“花無月,看來昨晚的教訓還不夠!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動她。”
他用掌風將我擊退數步,捧著白素素那張不染纖塵的臉,有些癡迷地婆娑著。
我有些怔然,略顯無辜地攤了攤手。
“神君可真是冤枉,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做。
況且您為了不讓她受傷,昨晚把我所有的靈力都封印了。現在的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呢。”
他目光斜凝向我,臉色陰沉得可怕。
就像當年生剖我腹中孩兒時,一樣的猙獰恐怖。
我轉身欲逃,卻被他猛地拽住一隻手腕,他吩咐仙侍道:“帶素素下去休息,本君,要再好好陪陪我的愛妃。”
我渾身一震。
想起他昨晚將我抵在院中石桌上索求無度,又一根又一根折斷我的仙羽。
我心底恨意滋長,瞳孔驟然一縮。
白素素氣得臉色發紫,捏著手帕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走就走,可憐我肚子裏的孩兒,有個朝三暮四的爹!”
陸九思看她生氣,終是不忍,又歎一口氣鬆開正拽著我的手,跟著追了過去。
我竟不覺有些心酸。
所有人都以為我不能生。
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些孩子死得有多慘。
曾幾何時,他也摟著我花前月下,很是期待我們兩個孩子的到來。
卻在我懷胎七月時,親手劃開了我的肚子。
我卑微哀求著他不要,卻一次又一次眼睜睜看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慘死。
雷雨夜,他掐住我的脖子。
風馳電掣的閃電下,那雙猩紅的眼睛,恐怖得像隻怪物。
“阿月,這個孩子不能要,誰知道會不會是他的孽種!”
我那時才知道,即使凡間曆劫的事過去了千萬年,他還是在意得很。
當年他殺我夫君將我擄走,說是要和我做永生永世的神仙眷侶。
最後卻一次又一次折辱我,甚至讓人剖穿我的胞宮,從此再不能有孕。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陸九思窮盡千萬年在找的,其實是那個從未跟他人有過肌膚之親的花無月。
他恨我背叛了他,從此以愛為名將我囚禁。
可他不知道,當年我之所以下凡曆劫,並不是為了飛升天外天。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我法術全無,就是個普通人。
以此跳下誅仙台,他便再也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