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碎了就是碎了，賠償沒有任何的意義。

柳未眠轉身想離開，卻被柳月柔拉住。

“見川，我好久沒有出去過了，我們去逛商場吧？順便給未眠買些東西賠罪。”

秦見川點頭應下：

“眠眠也一起去吧，散散心。”

柳未眠腳步未停。

“等會有事，去不了。”

她今天本來是要去辦簽證的。

秦見川皺了皺眉，向前一步牽住了柳未眠的手。

“懷孕了不要一個人亂跑，我會擔心的。我送你去，好不好？”

擔心被看出端倪，柳未眠隻好同意。

她看著秦見川將柳月柔抱進車裏，在她麵前做足了親昵。

沒等秦見川再出聲，她自覺坐在了後座。

一路上聽秦見川和柳月柔聊青春歲月和時光變遷，直到秦見川突然開口：

“這邊過去嗎，眠眠，你有什麼事要辦？”

柳未眠扣緊安全帶，指尖微微發白。

簽證中心就在前方，她還沒想好如何解釋來這的原因。

“我要去……”

“見川你看！”柳月柔忽然打斷，舉著手機湊到秦見川眼前。

“我之前最愛的限量玩偶，這家商場今天最後一天聯名活動。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再晚就來不及了！”

秦見川瞥了一眼地圖，距離柳未眠要去的地方隻差一條街了。

他猶豫片刻，側頭對柳未眠說：“就幾百米，你自己走過去行嗎？我送完月柔馬上回來接你。”

柳未眠怔了一下，心下驀地一鬆，緊接著湧上鋪天蓋地的自嘲。

她一路忐忑，生怕他察覺，原來隻要柳月柔開口，他根本就不在意了。

“好。”她推門下車。

手續辦得順利，工作人員告知簽證將在十四日內寄達。

柳未眠鬆了口氣，剛走出大廳，秦見川的電話就來了。

“未眠？你在哪兒？懷著孕不要亂跑。”

他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的柔和，仿佛她還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寶貝。

柳未眠鼻頭一酸，秦見川之前也是這樣，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

但現在……

她穩住顫抖的嗓音：“嗯，剛處理完事情出來。怎麼了？”

秦見川好似鬆了口氣。

“月柔說慶祝她出院，訂了你常去的那家餐廳。過來一起吧。”

“位子訂好了。”

她根本不想去，卻深知他的掌控欲，隻得答應。

包間裏，秦見川正拿著濕巾，仔細替柳月柔擦著每一根手指。

見柳未眠進來，他動作一頓，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

柳月柔笑道：“未眠來啦？還以為你先回家了呢，見川都不提醒我一聲。”

“我和他出去吃飯都點的是情侶套餐，你來了，菜都不夠了。”

秦見川招手叫來服務員，將菜單遞給柳未眠。

她搖搖頭：“你們點就好。”

他便報出一連串菜名，全是柳月柔的喜好。

“哇！見川，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麼東西啊！”

柳月柔驚喜地歡呼，聲音甜得發膩。

怪不得每次秦見川和她出去，都是讓她自己點菜。

因為他根本不曾記住她的喜好。

秦見川沒再看她，隻忙著去幫柳月柔盛湯，吹涼，叮囑她慢點喝。

柳月柔忽然柔柔弱弱地開口：“見川，你別隻顧著照顧我。未眠現在懷孕了，最需要補充營養了，你給她夾一些香菇釀吧。”

秦見川覺得有理，便自然地夾起一大塊，放到柳未眠碗裏：“多吃點，對孩子好。”

柳未眠默默撥開碗裏的香菇。

她一吃便會嚴重過敏，他明明見過的。

“未眠怎麼不吃？是不合胃口嗎？還是……因為我點的，你不喜歡？”

秦見川蹙眉：“未眠，別任性，月柔也是為你好。”

柳未眠看著秦見川，聲音平靜無波：“我香菇過敏，嚴重會休克。你忘了？”

秦見川一愣，臉上掠過一絲愕然與尷尬。

柳月柔卻不依不饒。

“吃一點又不會怎麼樣，你不能為了和我生氣，連孩子的身體都不顧呀！”

柳未眠的視線下意識落在秦見川的臉上，轉瞬又想起上午的事。

他已經不會護著你了，柳未眠，真不長記性。

她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不再等秦見川做出反應，將香菇吃下。

回到家，柳未眠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抗過敏藥吞下。

喉嚨和皮膚已經開始發癢發熱。

她靠在客廳沙發裏，忍著不適，等待藥效發作。

不久，門口傳來動靜。

秦見川抱著柳月柔進來，柳月柔軟軟地靠在他肩頭，手臂環著他的脖頸。

看到沙發上的柳未眠，秦見川腳步頓了一下。

“怎麼還沒睡？”他問，語氣有些生硬。

“這就去。”

柳未眠起身，不想再看他們親密的樣子。

她經過他身邊時，聽見柳月柔用帶著醉意的撒嬌語氣喃喃：

“見川……我頭好暈……別走……”

秦見川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好，我不走。”

柳未眠腳步未停，徑直走向主臥關上門。

她滑坐在地，聽著門外隱約的低聲細語和溫柔安撫，脖頸上的紅疹灼熱刺癢。

柳未眠閉上眼睛，緩緩突出一口濁氣。

明天，就是她人流的日子了。

這個孩子，不應該在出現在滿是謊言的家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