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內香火繚繞,誦經聲低沉肅穆。
顧辭緊握著蘇綰綰的手,一同虔誠叩拜。
有香客在一旁低聲交談:“聽聞這寒山寺的姻緣樹極靈,在此許願的眷侶,多能白頭偕老,恩愛不渝。”
蘇綰綰聞言,仰起臉軟語央求:“顧郎,既然如此靈驗,我們也去求一個,好不好?”
顧辭垂眸看她,滿目寵溺:“自然。我亦想與你,生生世世,長相廝守。”
兩人行至那株掛滿紅色木牌的古樹下,蘇綰綰認真地寫下願望,顧辭亦是。
一旁的小沙彌合十道:“二位施主,若能將木牌拋至樹頂,所得福緣會更圓滿。”
顧辭微微頷首,手腕一揚,兩道木牌便穩穩落在最高處的枝椏上。
蘇綰綰滿心歡喜,連忙依偎著他軟語誇讚。
蘇離遠遠望著,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也曾來過此處。
那時她怯生生地懇求他,能否也將她的木牌擲高一些。
可他當時語氣疏離,毫不留情:“我從來不信這些虛無之事。”
眼底最後一絲微光也徹底黯淡下去。
離開寺院時,天空毫無預兆地落下傾盆大雨。
顧辭毫不猶豫地將外袍脫下,嚴嚴實實地裹住蘇綰綰,而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衝向山下等候的馬車。
而蘇離,隻能冒著滂沱大雨,踉蹌著獨自下山。
待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山下,早已不見馬車蹤影,隻孤零零拴著一匹馬。
顧辭明明再清楚不過,她根本不會騎馬。
她咬著牙,費力爬上馬背,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渾身沾滿泥濘,終於狼狽不堪地回了府。
剛踏入府門,便被告知顧辭已有公務外出,行前特意叮囑她安分守己,不得再招惹蘇綰綰。
下一刻,蘇綰綰便派人傳來命令,罰她跪在院中冰冷的石板上兩個時辰。
理由竟是,她回來得太晚,驚擾了自己的休息。
此後幾日,蘇綰綰的刁難變本加厲。
她命蘇離下廚,無論菜品如何精致,總會尋個由頭將飯菜潑在她身上。
又命她去漿洗所有侍女的衣物。
跟隨蘇離最久的侍女不忍,跪地哭求:“求小姐開恩!姑娘的手傷勢未愈,不能再這般勞累,否則這雙手就真的徹底廢了啊!”
蘇綰綰厲聲嗬斥:“大膽賤婢!我與姐姐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來人,將這多嘴的拖下去,往死裏打!”
蘇離聞言,立刻屈膝跪在蘇綰綰腳邊,聲音發顫:“綰綰,求求你......放過她!要我做什麼都行,我求你!”
蘇綰綰終於滿意地笑了:“既然姐姐都這般求情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要姐姐將府中所有衣物洗淨,我便饒了她。”
那一夜,蘇離跪在井邊,搓洗著堆積如山的衣物。
血水混著汙水,染紅了一個又一個木桶,雙手早已痛得麻木失去知覺。
次日,丞相府派人來接蘇綰綰回府。
顧辭歸來時,未見蘇綰綰身影,徑直闖入蘇離房中厲聲質問:“我才離開幾日,將綰綰托付於你,你竟敢將她氣走?!”
蘇離試圖解釋:“奴婢沒有......是她刁難我在先......”
“刁難?”顧辭冷笑打斷,“整個府裏下人皆可作證!綰綰心善,不過對你小作懲戒,是你自己逞強,非要包攬全府的衣物,如今還敢狡辯?”
“不是這樣的......”她徒勞地掙紮。
“還敢嘴硬!”顧辭怒極,“來人!傳她的貼身侍女!”
那侍女立馬被帶了進來,戰戰兢兢跪在地上,聲音發顫:“奴婢......奴婢可以作證,確是、確是蘇姑娘自己......非要洗的......”
蘇離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她曾拚死維護的侍女。
沒想到她豁出性命相救的人,竟也如此輕易地背叛了她。
顧辭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目光冰冷:“謊話連篇!蘇離,我命你立刻去將綰綰尋回!”
見她未動,顧辭直接命人將她扔出府門。
身體重重摔在冷硬的地上,朱紅大門在她眼前緩緩關上,空氣中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
“綰綰沒回來之前,你也不必回來了!”
“別想著逃,你的命,還在我手裏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