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沉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進我的心臟。
他當著蘇薇薇的麵,毫不避諱地提起那晚的事。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臉上火辣辣地燒起來。
蘇薇薇靠在陸沉懷裏,發出“噗嗤”一聲笑。
“陸沉哥,你別這麼說溫言姐嘛,人家女孩子臉皮薄。”
她嘴上說著勸解的話,眼睛裏卻滿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再說了,溫言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能力不太行吧。”
她轉向我,一臉“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
“對不起啊,溫言姐,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不過我覺得,在職場上,能力不行就是不行,找再多借口也沒用。你說對吧?”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感覺自己像個被公開處刑的罪犯。
尊嚴被他們踩在腳下,反複碾壓。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陸總,如果你覺得方案不行,我可以拿回去改。”
“改?”陸沉冷笑一聲,“你覺得你還有機會改嗎?”
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張經理嗎?城南的項目,讓B組接手吧。A組的方案,是垃圾。”
他說“垃圾”兩個字的時候,眼睛是看著我的。
電話那頭的張經理似乎愣住了,說了些什麼。
陸沉不耐煩地打斷。
“我說的話你沒聽懂?A組組長溫言,能力不足以勝任這個項目。就這麼定了。”
他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吧台上。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幾十秒。
就這幾十秒,我三個月的心血,我熬了無數個夜晚的努力,全部化為泡影。
我的身體開始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屈辱。
“為什麼?”我問他,聲音裏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就因為......昨晚的事?”
陸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走近我,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他低下頭,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溫言,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以為你跟我睡了一晚,就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了?”
“別說一個項目,我讓你從這個公司滾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帶著薄荷的清香,說出來的話卻比毒藥還傷人。
“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昨晚,就當是我嫖了個娼,隻不過你比較便宜,連錢都不用付。”
“現在,拿著你的垃圾,滾出我的房子。”
他說完,直起身,重新回到蘇薇薇身邊,仿佛剛才那段惡毒的耳語從未發生過。
蘇薇薇挽住他的胳膊,笑靨如花。
“陸沉哥,你好凶哦。不過我喜歡。”
她挑釁地看著我,眼神裏寫滿了勝利者的炫耀。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嫖娼......”
“便宜......”
這兩個詞,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十年的愛戀,在他眼裏,原來就是一場廉價的交易。
我看著他,那個我愛了十年的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胃裏翻湧的惡心感再也壓抑不住。
我猛地轉身,衝向門口的垃圾桶,俯下身,劇烈地幹嘔起來。
我什麼都沒吃,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澀的胃液一陣陣往上湧。
身後傳來蘇薇薇誇張的驚呼。
“天哪!溫言姐,你......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她的聲音尖銳,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
“陸沉哥,你看她!這才一晚上,她就想母憑子貴了?這也太有心機了吧!”
我撐著垃圾桶的邊緣,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沒有回頭,我怕我回頭,會忍不住衝上去撕爛她那張顛倒黑白的嘴。
我聽到陸沉的腳步聲向我走來。
我閉上眼,等待著更殘忍的羞辱。
然而,預想中的惡言惡語沒有到來。
他隻是停在我身後,沉默著。
過了許久,我才聽到他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蘇薇薇,閉嘴。”
蘇薇薇似乎愣住了,委屈地叫了一聲:“陸沉哥......”
“我讓你閉嘴。”陸沉的聲音冷了下來。
然後,他蹲下身,一隻手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的手掌很燙,透過薄薄的衣料,熨帖著我的後背。
我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
“別動。”他按住我,“很難受?”
我沒有回答,隻是把頭埋得更深。
他歎了口氣,另一隻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
那個瞬間,我竟然產生了一絲荒謬的錯覺。
仿佛我們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雨天。
他還是那個會為我撐傘的少年。
可下一秒,蘇薇薇的話就將我徹底打醒。
她走到我們身邊,語氣酸溜溜的。
“陸沉哥,你幹嘛對她那麼好?你忘了她是怎麼算計你的嗎?這種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活該!”
陸沉拍著我背的手頓住了。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站起身,鬆開了我。
他重新走回蘇薇薇身邊,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
“你說得對。”
“走吧,別讓這種人,影響我們吃早餐的心情。”
他攬著蘇薇薇,走向餐廳。
我一個人,狼狽地蹲在垃圾桶旁邊,像個被丟棄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