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傍晚時分,開著一輛普通奧迪,停在了殯葬用品店的街對麵。
他沒下車,就那麼在車裏坐著,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到點就關門下班,他跟在我身後,不遠不近。
巷子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
“沈星苑。”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薇薇她......又做噩夢了。”
“她說,夢裏的那個男人,這次伸出手給她看,手腕上......有塊月牙形的胎記。”
我轉過身,看著他。
“我求你,放過她,放過我們吧。”他走上前,試圖抓住我的手。
“我從沒想過害人,我隻要你履行承諾。”
“燒一艘船,就那麼難嗎?”
“不是我不燒!是薇薇......她現在聽到水、船這些字眼就會崩潰!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她受刺激,我哥就活該被惡鬼撕咬20年,苦苦過不了忘川嗎?”
他頹然地靠牆,雙手插進頭發裏。
“沈星苑,算我欠你的。你要什麼補償,我都給你。房子,車子,股份......隻要我給得起。”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要。”
“我隻要你,現在,馬上去城南十字路口,燒船。”
我們僵持在黑暗的巷子裏,誰也不肯退讓。
我的手機響了,歸屬地顯示是本地。
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是沈星苑小姐嗎?”電話那頭是一個沉穩的男聲。
“我叫林森,是淩薇的表哥,一名律師。”
我聽說過他,是業內有名的金牌律師,以精明和不擇手段著稱。
他找我幹什麼?
“我知道十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
我握緊了手機,還沒來得及說話,另一個電話就插了進來。
是李叔,我爸以前的同事,一個老刑警。
當年就是他負責的案子,他一直覺得證據疑點重重。
我掛斷林森的電話,接通了李叔的。
“星苑,你現在方便嗎?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李叔,您說。”
“我們重新調取了十年前車禍的所有監控,修複一段被惡意刪除的錄像。”
李叔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
“車禍發生前後,我們發現了另一輛車的軌跡非常可疑。”
“那輛車,屬於淩薇。”
“沈星苑,十年前的車禍現場,淩薇,她當時也在現場!”
“我們懷疑車禍是淩薇導致。”
我以為我和謝珩愛得轟轟烈烈,他甚至為了我,不惜和他那個勢利的媽翻臉。
原來,一邊跟我說著甜言蜜語,一邊和淩薇暗通款曲。
“李叔,我知道了。”我掛斷電話,冷冷地看著他。
“謝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沈星苑,你聽我解釋......”他語無倫次,伸手想來拉我。
“原來從十年前開始,你就把我當傻子。”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切地辯解。
“我和薇薇......我們是在你入獄後才......”
“夠了,當年情人節的晚上,你給我打電話說你喝多了,讓我去接你。”
“後來,你告訴我,你開車回家路上,不小心撞了人。”
“你說你受不了監獄的苦,抱著我哭成了狗。”
“所以,當年情人節,你們是各自開車賓館彙合偷情,半路淩薇撞人你搬出我頂罪!”
“對嗎?”謝珩的沉默,給了我肯定的回答。
“沈星苑!”他從身後抱住我,“對不起......對不起......”
“我馬上就去給你哥燒船,燒一百艘,一萬艘!”
我任由他抱著,過了很久,“晚了。”
“謝珩,太晚了。”
“我哥他,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