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朔的聲音裹挾著寒氣進入殿內。
柳韶聲臉上的狠戾瞬間化為委屈,梨花帶雨地撲進他懷裏:
“陛下,雲蘅伺候不周,臣妾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她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是臣妾把她怎麼了似的。”
已經幾近昏厥的雲蘅忍著眼淚沒有作聲,隻是倔強地抬起頭,讓齊朔看清自己血肉模糊的臉。
齊朔垂眸沉默了片刻,最終一揮手:“一個奴才罷了,伺候皇後不周,就該打。”
說完,他攬緊柳韶聲轉身進殿,甩下一句:“抬下去治傷,明兒還要在禦前當值,別汙了朕的眼。”
幾個太監上前將雲蘅抬了下去,意識模糊間,她伸出手,想抓住他離去的衣角。
可卻隻聽到了殿門關上前隱約飄出的幾句話。
“陛下,您剛剛不會是心疼了吧?”
“說什麼胡話,朕現在隻盼著你能快些懷上嫡長子,今晚你可偷不了懶了。”
眼前的光亮漸漸模糊,劇痛裹挾著雲蘅逐漸墜入黑暗。
意識消散前,她仿佛又回到了東宮。
那時他還是前途未卜的廢太子,而雲蘅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會在寒夜裏將她冰冷的手揣進懷裏捂熱,會耐心教她下棋,教她誦讀古籍,會從禦花園裏偷偷為她帶來幾支盛開的野花……
那時的他們簡單而快樂。
忽地畫麵一轉,出現的是他登基後冷漠的臉。
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渾身是血,淒厲地哭喊:“娘,你好狠的心啊!”
雲蘅尖叫著醒來,一起身才發覺自己已然是渾身冷汗。
此時天剛蒙蒙亮,殿外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已經響起:“雲蘅姑娘,該上值了。”
當雲蘅拖著劇痛的身體入殿時,齊朔正在更衣。
見她進來,他頷首示意,伸出腳讓她幫忙穿靴:“臉好些了?”
雲蘅跪地拿起靴子,恭敬地垂著頭:“好多了,謝陛下恩典。”
他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態度很不悅:“今晚來養心殿侍寢,你知道規矩。”
他說完,便邁步向外走去。
雲蘅等一眾奴婢跟在他身後,踏入金鑾殿。
隨後她駭然發現,龍椅之側竟還設著一張鳳椅,柳韶聲正端坐其上,滿麵羞澀地望向齊朔。
齊朔亦回以微笑,上前與她並肩而坐後朗聲宣告:“即日起,朕與皇後二聖臨朝,共理朝政!”
群臣靜默片刻,隨即一片嘩然。
“久聞陛下對娘娘的情深義重,為搏娘娘一笑,陛下連那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都送給柳相了!”
“好似昨夜還因皇娘娘一句話,杖斃了坤寧宮一個宮女。”
“何止,永寧侯府都被陛下抄家滅族了,隻為給娘娘出氣!”
群臣奉承之聲不絕於耳,字字句句都像刀子,要將她淩遲。
一個白發老臣顫抖著出列叩首:“陛下,此舉有違祖製,萬萬不可啊!”
齊朔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拖出去,杖斃。”
禁衛軍立刻上前將那老臣的嘴堵住,殿外很快傳來骨頭碎裂的悶響和壓抑的慘叫。
滿朝文武瞬間愕不敢言,隻有柳韶聲嬌媚的依偎在他懷裏撒嬌。
雲蘅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記起自己尚在東宮時,齊朔從不許她過問任何外界事務,甚至連向小宮女打聽都會惹他不快。
她原以為那是齊朔為了在波詭雲譎的宮廷中保住她的性命。
可如今,她卻看到他願意讓柳韶聲與他共掌江山。
原來,他愛她竟到了這個地步!
就在這死寂中,一人忽地拔劍直指龍椅,大罵道:“昏君妖後,拿命來!”
那人武功極高,整個大殿霎時亂作一團。柳韶聲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躲進齊朔懷裏。
眼看那明晃晃的劍鋒就要刺到帝後兩人!
電光火石之間,雲蘅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拽了過去。
“噗嗤——”
劍刃沒入胸口,劇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雲蘅隻覺得胸口一涼,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已倒下。
“阿蘅!”
失去意識前,她隱約聽見齊朔嘶吼著叫她的名字。
她不隻是他至愛之人的替身嗎,為何他的聲音裏會有那麼深的痛楚?
雲蘅來不及想,便墜入一個懷抱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她正在躺在養心殿的耳房。
幾個小宮女忙碌地收拾著賞賜,見她醒了紛紛上來報喜:
“雲蘅姑娘,陛下可真是看重你啊,為了賞你護駕之功,竟賜你在養心殿居住呢。”
“可不是嘛,隻可惜皇後娘娘受了驚,陛下一直在陪娘娘,不然肯定會第一個來看姑娘。”
雲蘅聞言撐著身子坐起,伸手拿起妝台上的一支累絲金鳳的簪子。
看著眼前的一片金光閃爍,雲蘅腦中想起的卻是那年她在東宮過第一個生辰時,齊朔送了她一支他親手用銀條打的簪子。
那簪子樣式簡單,做工粗糙,那時他紅著臉說:“這是我對你的心意,隻是如今我身份尷尬,不能大張旗鼓送你華貴之物……若有一天我登臨帝位,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首飾都買盡送你!”
那時的雲蘅聽到這話多麼歡喜,現在就有多麼悲涼。
他明明知道,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
夜半時分,齊朔來了。
他不知去了哪裏,搞得滿身酒氣,看到雲蘅時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欲望。
“阿蘅,朕想要你。”
雲蘅死死護住衣襟,拚命掙紮:“陛下,不可以,奴婢身上有傷……”
齊朔登時大怒,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眼神凶狠。
“你不想伺候朕?你想伺候誰!雲蘅!你生是朕的女人,死也是朕的鬼!休想離開朕!”
他一翻身將雲蘅死死壓在身下,撕開她的衣衫,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
就在他要更進一步時,寢殿的大門卻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