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確診胰腺癌晚期後,醫生給我下了病危通知書。
媽媽不眠不休待在實驗室三個月,終於研究出救命的特效藥。
卻被姐姐偷偷換了藥劑配方。
她是媽媽最驕傲的學生,即便我告訴媽媽這藥有問題,她也不相信我。
甚至拒絕了陪我過最後一個生日的請求。
“下次一定陪你,你姐姐為了幫你記錄特效藥數據,累暈在實驗室,我去陪陪她。”
後麵的話媽媽沒說,言外之意是讓我懂事。
我盯著媽媽的背影抬起手,卻連衣角都沒碰到。
手指懸在半空中無力下垂。
下次一定。
可我沒有下次了。
......
心電監測儀忽然發出異響,媽媽邁出去的腳猛然收回。
她盯著32的低壓警報皺緊眉頭。
“這不可能,明明吃過藥了,為什麼身體狀況還這麼不穩定。”
下一刻,我口中吐出黑水。
表情痛苦,呼吸也變得急促。
媽媽快步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子看我。
“念念,念......”
忽然,聲音戛然而止。
我艱難抬起頭,看見媽媽從抽屜的縫隙裏掏出一包花生。
表情也由剛才的擔憂轉為惱怒。
“蘇念念,你為了讓我留下,居然故意吃花生。”
“你小時候吃花生過敏差點死掉,這些你都忘了嗎?!”
我想開口解釋。
解釋我沒有吃花生,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在我的抽屜裏。
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媽媽打斷。
她的言語一如既往的尖銳。
“你早說自己想死,我當初就不會把你生出來,更不會費心費力地救你。”
我不想在她麵前哭,可酸澀感還是充滿了鼻腔。
見我眼眶泛紅,媽媽有些焦躁。
“多大的人了,遇到點小事就要哭?”
“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讓你這麼委屈?”
“你真應該多學學你姐姐,雲舒從來不讓我操心,比你這個親生女兒懂事多了。”
強忍著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楚雲舒不是我的親姐姐,而是媽媽好朋友的女兒。
當初她代替媽媽去國外支援,遇上戰亂異死他鄉。
為了報恩,媽媽便將她的女兒領養。
長大後,姐姐選擇了和媽媽同樣的職業,媽媽對她也是無條件信任。
甚至讓我有種錯覺,她愛姐姐勝過於愛我。
她拎著包起身離開。
前腳剛走,護士後腳就進來了。
我知道,是媽媽讓她來的。
她一邊為我檢查生命體征,一邊無奈說道。
“蘇教授很愛你,隻是不會表達。”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
一遍遍翻看著去年生日時和媽媽的合影。
忽然,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蘇念念,媽媽這麼相信我,你拿什麼和我爭?以後媽媽的愛全是我的。”
“今天是你最後一個生日,你就許願來世投個好胎吧。”
我有些難過。
不是因為楚雲舒的挑釁。
而是,我確實爭不過媽媽的愛。
剛將眼淚擦幹,房門便被人輕輕推開一條縫。
我滿眼期待地朝門口望去。
如果是媽媽回來了,那我就原諒她剛才對我說的重話。
手心微微滲出汗水。
門被徹底打開。
不是媽媽,是拎著蛋糕的外賣小哥。
心再次落入穀底。
“蘇念念是吧,這是你媽媽給你定的生日蛋糕。”
臨走前,他還加了句。
“你媽媽真愛你啊,這蛋糕2000多呢,可不便宜。”
我撐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目光怔愣地盯著牆上的鐘表。
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腿都坐麻了,時針指向1點,媽媽也沒回來。
11點59。
借著月色,我將蠟燭點燃,許願後吹滅。
“蘇念念,生日快樂。”
12點的鐘聲敲過,我在世間最後一個生日,就這樣草草結束。
我躺回床上,昏昏沉沉做了一個夢。
夢到我高燒不退,媽媽也不像現在這樣對我疾言厲色。
她擔憂地坐在床邊。
一遍遍哼著小時候我最愛的歌謠。
直到額頭被疼醒後,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