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聲音剛落,棺蓋便傳來一陣輕微的機括轉動聲。
一道縫隙出現,微弱的光線和新鮮的空氣一同湧了進來。
我貪婪地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棺蓋被無聲地推開,兩個黑衣人出現在外麵,他們動作迅速地將沈清玨扶了出去。
我也連忙跟著爬了出去,雙腿因為久躺而發軟,差點摔倒。
其中一個黑衣人扶住了我。
我這才看清,我們身處一個狹窄的密道裏,牆壁上嵌著夜明珠,發出幽幽的光。而那口棺材的底部,竟然是一個可以活動的暗門。
原來,這陵墓從一開始就留了後路。
沈清玨靠在牆上,臉色蒼白如紙,劇烈地喘息著,顯然剛才在棺材裏的缺氧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世子,王妃的人已經接管了陵墓的守衛,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一個黑衣人低聲說道,他遞過來一個水囊。
沈清琴接過水囊喝了幾口,緩過氣來,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雙深邃的眸子在幽光下顯得格外銳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叫什麼名字?」
「蘇念。」我小聲回答。
「蘇念。」他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從今天起,你不再是蘇念。」
他從另一個黑衣人手中接過一個包袱遞給我:「換上這身衣服,跟緊我。出了這道門,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我打開包袱,裏麵是一套普通的粗布男裝。
我沒有猶豫,背過身迅速換上。
當我換好衣服轉過身時,沈清玨已經由黑衣人扶著,準備往密道深處走去。
他的背影清瘦卻挺拔,像一杆寧折不彎的翠竹。
我趕緊跟了上去。
密道很長,七拐八繞,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才看到前麵的出口。
黑衣人推開一塊偽裝成山石的暗門,外麵已是深夜,冷風裹挾著草木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們竟然已經在了王府陵園的後山。
「世子,馬已經備好。」
林中,一個黑影牽著三匹馬,早已等候在此。
「追雲,你帶她先走,去城西的落雁坡等我。」沈清玨對扶著我的那個黑衣人吩咐道。
「世子,您不一起走?」追雲急了。
「我還有一件事要辦。」沈清玨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我那位好母妃,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我總得回敬一二。」
他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完全不像個久病之人。
「世子,不可!王妃在府中布下天羅地網,您現在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另一個黑衣人驚道。
「無妨。」沈清玨勒住韁繩,回頭看了我一眼,「看好她。她若是有半點差池,你們提頭來見。」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腹,如一道離弦的箭,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隻留下我和那個叫追雲的黑衣人麵麵相覷。
「蘇......公子,我們走吧。」追雲顯然也對自家主子的行為感到無奈,隻能催促我上馬。
我心裏亂成一團麻。
沈清玨回去做什麼?他真的有把握對付攝政王妃嗎?
還有我爹娘,他的暗衛真的去救人了嗎?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我心頭,可眼下,我隻能選擇相信他。
我笨拙地爬上馬背,追雲在前麵帶路,我們一頭紮進了茫茫夜色。
馬蹄聲在寂靜的山林裏顯得格外清晰,我緊緊抓著韁繩,心裏七上八下。
我們一路疾馳,不敢有片刻停留。
天快亮時,終於抵達了城西的落雁坡。
這是一個荒涼的山坡,隻有一座破敗的茅草屋。
追雲將我帶進屋裏,屋裏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
「蘇公子,你先在這裏歇息,我去打探一下消息。」追雲說著,遞給我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委屈你了。」
說完,他便閃身出去,消失不見。
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握著那個冰冷的饅頭,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滿了不安。
沈清玨,你可千萬不要出事。
我爹娘,你們一定要平安。
我等了整整一天,從清晨到日暮,追雲都沒有回來,沈清玨更是杳無音信。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難道,他們出事了?
難道我剛逃出狼穴,又要落入虎口?
夜幕再次降臨,就在我絕望之際,茅草屋的門突然被「吱呀」一聲推開。
我嚇了一跳,抄起桌上的茶壺,緊張地盯著門口。
一個人影踉蹌著走了進來,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是沈清玨!
他還是穿著那身玄色朝服,但衣服上已經沾滿了暗紅的血跡,有幾處還在往外滲血。
他臉色比在棺材裏時還要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沈清玨!」我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他。
他身體一軟,幾乎把所有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
「快......快走......」他聲音微弱,氣息奄奄,「王妃的人......追來了......」
話音未落,外麵就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和叫喊聲。
「搜!給我仔細地搜!就算把這落雁坡翻過來,也要把那個孽種找出來!」
是攝政王妃的聲音!她竟然親自帶人追來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