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安然攥地用力,顧晏亭嘗試著掙脫,他仍舊不放手,隻是固執地盯著她的眼睛:“你要去哪?”
“放開,我要......”顧晏亭用力掙紮,餘光還能看見林安然手裏拿著那父子倆的行李,下一秒他就要脫口而出。
這時裴雲霄的手搭了上來,他一隻手搭在林安然手背上,另一隻手輕輕捏著顧晏亭手臂,林安然的手被他輕輕一提便鬆開了。
“安然,你怎麼對顧老師這麼用力,顧老師是要去學校了吧?你放心,文博弄壞的我一定賠給你。”
“不必了。”顧晏亭冷聲道。
他甩開了裴雲霄的手,扭頭走出了家門。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腦海裏卻不受控製的回憶著剛剛裴雲霄和林安然握著手親密的樣子。
一想到那樣的畫麵,顧晏亭就忍不住胃裏反酸,惡心想吐。
顧晏亭忍著不適,整理了自己班上的學習進度,仔細地寫在筆記本上,盡管他要走了,他也想再為這些學生多做一些。
下午他走進教室,原本是想告訴同學們自己已經辭職,即將離開的消息,正當他要說話時,校長敲門打斷了他。
“顧老師,這個孩子,在班上借讀幾天,林參謀說是遠房親戚,她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顧晏亭手上的粉筆“啪”的斷開, 指甲和粉筆摩擦產生的輕微顫栗在校長這幾句話的作用下,變得難以忽視。
她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又或許她覺得自己遮掩的天衣無縫,她不僅把這個孩子帶到家裏,還要帶到學校。林安然是真的當他是傻子麼?
林文博被校長領著坐在班級最後一排的空位上,顧晏亭用盡全力克製著自己。
這裏是學校,林文博是學生。顧晏亭轉過身,狠狠閉了閉眼,麵色如常地在黑板上寫字,開始上課。
課堂上林文博三番兩次搗亂,顧晏亭都隻是嗬斥一句,快下課時,他變本加厲,剪掉了前桌女生的一撮頭發。
“林文博,跟我到辦公室來!”
已經是放學時候,辦公室裏沒有別的人,隻有顧晏亭跟林文博兩人。
這是顧晏亭第一次真正的仔細地打量這個孩子,他遺傳了林安然的高挑,不過六歲卻比同齡的孩子個子都要高大,眉眼也同林安然如出一轍。
顧晏亭深深吐出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孩子是無辜的不該被他遷怒,錯的是林安然不是別人。
“明天讓你爸爸給你調到低年級去,這個班是三年級,你才六歲跟不上進度。”
可接下來林文博的話卻讓他傻眼:“你才六歲,我都已經八歲了!”
顧晏亭翻頁的手頓住,紙張被風吹動簌簌的響,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神情呆呆地又問了一遍:“八歲?”
“對啊我八歲了!”林文博說完,看見裴雲霄走進辦公室,高興地衝過去。
裴雲霄摟著他仔細地看了看才走到顧晏亭跟前:“顧老師,文博他淘氣我來教訓他。”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三角尺就往林文博屁股上打,林文博被打得嗷嗷叫,顧晏亭隻覺得頭痛,耳邊循環著林文博那句“我八歲了”,過往的畫麵在他眼前走馬燈似的放映。
他答應結婚時,林安然依偎在他懷裏:“晏亭,我會一輩子愛你尊重你,讓我嫁給你吧。”
她為了他擋下一刀在醫院醒來時,她滿眼的心疼:“晏亭,就算你不能生育,我也不會離開你。”
他一次次提出隨軍時,她抱著他鄭重承諾:“晏亭,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吃苦,等我立了功就能調回來和你永遠不分開。”
眼前所有深情的一幕幕散開,顧晏亭被林文博的哭喊聲拉回現實。林文博八歲了,那麼林安然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他,她騙了他整整七年。
裴雲霄用力推搡著,林文博撞倒了桌椅砸在顧晏亭的腳背上。他猛地站起來,腹部忽然劇烈疼痛,差點讓他站不穩,他強忍著搬起桌椅,卻被裴雲霄絆了一跤。
“顧老師,就算孩子調皮,你也不能這麼打他啊。”裴雲霄扶起林文博。
“怎麼回事?”林安然急忙跑進辦公室,看著林文博腫起的腳踝,迅速將他抱起。
“不怪顧老師,是文博太調皮了,挨打是應該的。”
顧晏亭從來沒見過這樣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他忍著腹痛站起來:“林文博,你來說,是誰打了你?”
林文博眼睛轉了轉,把臉埋進林安然胸前:“就是顧老師打了我。”
顧晏亭沒想到他會撒謊:“你撒謊!”
“夠了!”林安然低吼一聲:“他隻是個孩子他怎麼可能撒謊,晏亭,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對你的學生,你的師德都去哪了?”
顧晏亭愣了愣,腹部越來越疼,他麵色也越來越白:“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關心一個閨蜜的孩子。他到底是你閨蜜的孩子還是......”
“文博痛得暈過去了!快去醫院!”裴雲霄驚叫出聲,林安然低頭看著孩子緊閉的雙眼慌亂地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顧晏亭腹部一陣劇痛,他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正巧一位老師走進辦公室,見顧晏亭摔在地上他連忙過來扶他。
顧晏亭隻覺得腹部傳來一陣陣的疼痛,他揪緊了同事的衣袖:“裴......林安然剛出去,你去叫她回來送我去醫院......”
同事聽了他的話馬上跑了出去,顧晏亭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捱,同事再回來時卻仍是一個人。
“林參謀像是有急事,沒聽我把話說完就走了!”
顧晏亭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