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明淵那句冰冷的質問在空氣中凝結,雲皎然卻隻是垂眸靜坐,仿佛未曾聽見。
她已經疲於解釋,倦於辯白。
柳沁瑤對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恍若未覺,她笑吟吟地湊到雲皎然麵前:“姐姐,你看我戴這簪子好看嗎?”
雲皎然抬眼看她,淡淡點頭:“好看。”
話音方落,柳沁瑤突然臉色大變,雙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喉嚨,仿佛無法呼吸。她踉蹌著向後跌去,重重摔倒在地,同時發狠般將那支玉簪從發間扯下,用力擲向遠處。
玉簪撞在牆上,發出一聲脆響,斷成兩截。
“姐姐…你為何…”柳沁瑤淚眼汪汪地看著雲皎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顧明淵勃然變色,怒視雲皎然:“你做了什麼?!”
雲皓軒急忙蹲下身查看柳沁瑤的情況,語氣中滿是責備:“我說你怎麼突然那麼好心,原來是在這等著!沁瑤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雲皎然看著他們:“我什麼也沒做。”
然而沒有人相信。他們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心思歹毒的陌生人。
顧明淵打橫抱起仍在啜泣的柳沁瑤,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雲皓軒緊隨其後,臨走前狠狠瞪了雲皎然一眼。
室內重歸寂靜,隻剩下素心低低的抽泣聲。
不過片刻,幾個小廝推門而入:“大小姐,老爺夫人請您去二小姐院裏一趟。”
雲皎然尚未來得及披上一件外衣,就被他們半請半拖地帶出了門。
她踉蹌著被拖行在積雪的石徑上,凍得渾身發抖。
一到柳沁瑤的房內,她便被一把推倒在地。冰冷的地麵透過薄衣刺入肌膚,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抬眼望去,雲老爺和雲夫人端坐在上,麵色鐵青。柳沁瑤窩在雲夫人懷中低聲啜泣,肩膀微微顫抖。
“皎然!你為何就容不下沁瑤?!”雲老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作響,“她是你妹妹啊!”
雲皎然跪直身子,聲音平靜無波:“我沒有害她。”
“還敢狡辯!”雲皓軒怒道,“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沁瑤碰了你給的簪子就變成那樣!”
顧明淵站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皎然,你做得太過分了。沁瑤說,她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惡意,。這是第一次。”
雲夫人摟著柳沁瑤,失望地搖頭:“皎皎,你太讓為娘寒心了。”
最終,他們做出了決定:讓雲皎然去院中跪著,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幾個下人上前,粗暴地將她拖到院中,按跪在雪地裏。
在被拖出門的瞬間,雲皎然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柳沁瑤從雲夫人懷中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中滿是挑釁與得意,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
雪花紛紛揚揚,越下越大。
不過片刻,整個庭院已是白茫茫一片。雲皎然跪在雪中,單薄的衣衫很快被雪水浸透。
下人不時出來詢問:“大小姐可知錯了?”
雲皎然始終抿緊雙唇,一言不發。凍得發紫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錦靴停在她麵前。顧明淵撐傘而立,俯視著跪在雪中的她。
“皎然,你為什麼非要把好好的新年弄成這個樣子?”他的聲音中帶著疲憊與不解,“現在大家都不開心,如此,難不成你就滿意了嗎?”
雲皎然抬起頭,她想開口,卻發現嘴唇早已凍得麻木。
這時雲皓軒也走了出來,站在顧明淵身旁,冷聲道:“母親已然被你氣病,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雲皎然,你真是越發不懂事了!”
聽到母親生病,雲皎然心中一緊。
盡管方才母親那般對她,但多年的母女情分豈是說斷就斷?她掙紮著想站起來:“母親怎麼樣了?讓我去看看她。”
卻被下人按回雪地:“老爺吩咐了,不認錯就不能起來。”
雲皎然咬緊下唇,內心掙紮良久。最終,對母親的擔憂戰勝了驕傲。
“我…知錯了。”
“錯在何處?”雲皓軒逼問。
雪花無聲飄落,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是我惡毒,錯在對柳沁瑤懷有惡意。”
顧明淵看著她這般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
他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