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是十裏八村有名扶弟魔。
沒嫁人之前,我媽很早就輟學不讀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
「我一個女孩讀書有什麼用?」
「家裏有你舅舅有一個男孩讀書就夠了。」
我媽對我舅舅而言就像祖上傳下來的不死奴隸一樣。
我曾勸過她,周圍的人也都不止一次地勸過她,但我的媽媽卻不以為然。
她隻覺得是別人都錯了。
「女孩終究是要嫁人的,養得好也是給別人家養的。」
「我過得好沒有用,你舅舅過得好才算好!」
這是我媽掛在嘴裏的經典語錄。
在她眼裏。
我舅舅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全家都等著他光宗耀祖。
我媽嫁給我爸之前,十裏八村之內但凡知道她的,都不敢讓自己的兒子娶她。
畢竟誰也忍不了家裏有這麼一個添不完的大窟窿。
我媽卻不以為然,和我爸結婚後她轉頭就拿著彩禮給了我舅舅讓她娶妻,絲毫不顧及家裏的經濟情況。
婚後每每吵架提到此處她都理直氣壯。
「這是我親弟弟,我給她花點怎麼了?」
我爸被她氣得離婚,她抓著我不停地找我爸要撫養費,轉頭又貼給舅舅家裏花。
她聽不進去別人的半句話,唯獨能聽進去我姥姥姥爺的。
「死丫頭片子!家裏沒油了看不見嗎?還不趕緊買回來!」
每次我姥姥給她打電話時從沒有半點好語氣,我媽卻聽著跟聖旨一樣,隻要兩位老人有要求,她就是削破了腦袋也要辦到。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落下半點好。
在我姥姥嘴裏,給家裏供著吃喝的我媽始終比不上我那成天在外花天酒地,時常管家裏要錢的舅舅。
「嫁人的賠錢貨,你哪點比得過你弟弟。」
這是我姥姥姥爺時常用來數落我媽的,我剛懂事時每每聽到此處都會為我媽抱不平,甚至還為此和他們大吵過。
「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都潑出去了,你怎麼不找你那寶貝兒子要錢呢!」
我朝他們喊著,他們被我噎得臉色一黑,卻還是嘴硬說著。
「我就不找,我把你媽拉扯大,她就得一直養我。」
我看不慣,還想再吵卻被我媽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沒大沒小的東西,你舅舅也是你能說的?」
巴掌的刺痛在臉上火辣辣地灼燒著,我眼前視線都有些忽暗忽明,淚水從我臉上流過,我看著我媽卻指著我罵道。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從長大都需要她一直恨不得自己生的是個男孩。
我那姥姥見狀更是跳起來指著我罵,「沒用的東西和你那死娘一樣!不像你舅舅給我添了一個大外孫!」
惡毒的話在我耳邊不斷地響著,混亂中,我不服氣地看著我媽。
我不理解,同樣是女人,她為何也幫著重男輕女的說辭,甚至還如此維護的和他們一起這般教育我!
那頓毒打之後,我心灰意冷,再也沒幫我媽說過半句話。
待我上學畢業後,我便找了工作一直在外打工從不回家,這些年來隻有我爸和二娘看我。
而我媽給我打電話除了要錢,沒有其他的事情。
直到今年她不知是怎麼從我二娘那聽到了我買房的消息,臨近過年時,她突然打電話叫我回家過年。
我知道我媽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
果然在我拒絕回家過年時,她露出了本來的麵貌,朝我大喊著。
「我可是聽你二娘說你在外麵買了房。
你一個小女孩要房做什麼,還不快回老家!」
「你舅舅都給你找好婆家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回家,明天我就鬧到你單位去!」
我聽得心裏直發冷。
臨掛電話前我朝我媽問道,
「我重要還是舅舅更重要?」
我聽著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以為是她聽出了我語氣的不對,就當我以為她或許能反過味的時候,我聽著電話那邊她喜笑顏開的聲音。
「大侄考了三百分?進步了兩名?」
「太好了,我今晚就做菜好慶祝一下,
不愧是我家唯一的男孩!」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來,許久過後電話那邊才回過神來理我。
「兔崽子,聽到沒有!過年之前你要是不回來我饒不了你!」
我聽著他的話眼中逐漸變冷。
「我怎麼敢呢媽媽?」
說著,我嘴上露出笑意,「你放心,我明天訂個最早的車票回去。」
聽到我這麼說話,她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同意。
她冷哼了一聲,又威脅著叮囑兩句便匆匆把電話掛掉。
我聽著手機裏傳出來的忙音,冷笑了一聲。
好舅舅。
你會後悔今天叫我回去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