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沐禾仍然重複著上一句的話,蘇宴旭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把她抱起來去醫院。
醫生說她是用眼過度,陷入暫時的失明,敷藥兩天就能好了。
蘇宴旭把蘇沐禾扶到辰辰的床位旁,說什麼也要留下來照顧她。
可下一秒,他卻接到徐寧的電話。
“宴旭哥你在哪?我的腳扭傷了,阿淮現在不在我身邊......”
蘇宴旭呼吸一窒,猛地起身穿衣服,打開門:“我現在就過去。”
忽地,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轉身看著雙目失神的蘇沐禾,閉了閉眼,還是一狠心,對她說:“小禾,哥哥先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寂靜的病房裏,蘇沐禾怎麼可能聽不清?
但她隻是笑了笑,說:“哥,你可以不用回來的。”
這句話反而加重了蘇宴旭心中的愧疚感,他堅定地說:“哥哥一定會回來的,你等我。”
門被關上了。
蘇沐禾的身邊,依舊毫無一人。
她的辰辰,也死寂一般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息。
她打開手機,讓護士給她隨便點開一則新聞聽。
“近日北風加重,空氣幹燥,容易引發山火,請各位市民請勿隨意上山......”
一條新聞後,手機自動播放下一條新聞:“甜蜜!淩氏總裁在拍賣會上下跪給一女子穿鞋,這就是愛情嗎......”
“蘇氏總裁當場公主抱的她,正是淩氏總裁為其穿鞋的那位!”
蘇沐禾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此刻都在為徐寧傾倒,心裏卻沒有一絲波動。
是累了,是厭了。
是麻木了。
是不愛了。
兩天後,她的眼睛複明了,蘇宴旭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那個諾言,他從未想著遵守。
她拿出身份證和護照,臨走前深深看了辰辰最後一眼。
死在淩顧淮麵前,是她解脫的唯一方法。
剛剛徐寧又發了一條朋友圈,此刻她正在和淩顧淮在佛羅倫薩看音樂劇,一時半會回不來。
而她就在徐寧的房間裏找到了被用來墊桌角的玉佩,換上了假的玉佩放回去,隨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在衣櫃裏拿出了自己的卡。
自從和淩顧淮結婚以後,她用的都是他的卡,因為他說過他掙錢都是給老婆花的。
可是現在,她每天都能在手機發來的短信看到他買了無數件高定禮服和名貴珠寶,沒有一個是給她的。
好在她自己的卡裏還有些錢,還有淩顧淮轉來的一百萬,夠她生活的了。
等淩顧淮和徐寧回到家了,看到的就是靜靜 坐在沙發上的蘇沐禾。
他沒多想,把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放在桌麵上:“阿禾,這是我帶給你的禮物。”
打開一看,那是蘇沐禾之前就很想要的水晶球,裏麵是一家三口,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
蘇沐禾輕笑,把水晶球放下,沒有說話,直接對他說:“淩顧淮,你還記得以前辰辰最喜歡在山上露營嗎?”
淩顧淮一怔。
“我想去陪辰辰了。”
他看不出來被她掩蓋在底下的波濤,心裏不知為什麼慌了一瞬,隻是下意識覺得她不對勁,抓住她的手臂:“我陪你去。”
蘇沐禾看了他一眼,兀自笑了。
“好啊。”
淩顧淮拒絕了徐寧想要一起去的請求,一路上都在緊緊盯著蘇沐禾。
她今天,有些過於平靜了。
不是往日那般失望的平靜,而是壓抑深處全部的絕望釋放出來,無言的平靜。
他下意識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卻見她坐在了後座。
遇見上坡,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扶她,她卻自己一個人慢慢走。
他下意識買下她喜歡的小吃,她卻徑直略過。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用正眼看過他,仿佛......隻是為了一個目標。
上山的目標。
到了露營的地方,蘇沐禾靜靜 坐在椅子上,從前辰辰最愛從山上眺望城市的風景,此刻他卻隻能在床上度過餘生。
淩顧淮擰眉,終於忍不住了:“蘇沐禾,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寧寧腳崴了,需要人照顧,我不能離開她太久。”
“淩顧淮,”蘇沐禾沒有看他,聲音輕得隨風飄散,“你愛過我麼?”
淩顧淮的手指一僵。
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說:“阿禾,我說過,我心裏隻有寧寧一人。”
聽到這句話,蘇沐禾如釋重負地笑了。
淩顧淮心裏仿佛被什麼牽扯住,好像預知了什麼,卻又不知發生何事。
他正想開口,徐寧卻打電話給他了。
“阿淮,我的腳又痛了......”
淩顧淮捏著手機,他不放心蘇沐禾:“跟我回去。”
蘇沐禾搖頭。
他不耐,正想把她拉下去,電話那邊徐寧的抽泣聲更大了。
最後,他隻能冷著臉轉身:“蘇沐禾,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他下山前,心緩緩一顫,忽地往後看去。
蘇沐禾已然不見了蹤影。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滾滾濃煙遮蓋住了蘇沐禾的身影。
連同她所有的愛意,一同焚燒在山火之下。
——不再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