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沉舟開始頻繁的出差,甚至很久都不回家。
蘇婉清聽說程雪梅在程家被關了禁閉。
直到一個月後。
蘇婉清剛將陸沉舟的藍布衫疊好,院門外就傳來程雪梅的塑料涼鞋聲。
猩紅圍巾裹著半張臉的女人倚在門框,塗著鳳仙花汁的指甲慢條斯理地敲著搪瓷缸,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程雪梅踩著滿地霜花逼近,故意挺了挺小腹,的確良襯衫下顯出可疑的弧度。
“喲,還在裝賢妻良母呢?”
“收拾收拾滾吧,陸家要添新丁了。”
蘇婉清攥著衣角的手驟然收緊。
“沉舟知道這事?他不可能......”
程雪梅掏出皺巴巴的化驗單甩在桌上,公社紅章在暮色裏泛著詭異的光。
“不可能什麼?”
“上周,他親自蹬著二八自行車送我去的衛生院。”
“他跟你說出差,都是騙你的!”
“而且我也根本沒有被關禁閉,是沉舟怕我胎象不穩!故意傳我被關禁閉的信息!”
她突然掐住蘇婉清的下巴,指甲幾乎陷進皮肉。
“沉舟還說,是怕這裏濕氣重,特意讓我回娘家養胎!你以為他天天往省城跑,真是為了給你買補品?”
記憶突然回到了一個月前。
陸沉舟摸著她發涼的腳踝說:“省城進了批新布料,到時候我給你買回來做新衣裳!”
此刻程雪梅腕間晃著的銀鐲子,正是他以前【順路】帶回的【驚喜】。
蘇婉清後退時撞上五鬥櫃,全家福相框應聲落地,玻璃碎片割破她的腳背。
蘇婉清撲過去想撿,卻被程雪梅一腳踩住。
“全家福?真當自己是陸沉舟的妻子了?”
她扯開襯衫領口,鎖骨處新鮮的紅痕刺痛蘇婉清的眼。
程雪梅貼近她耳畔低語。
“知道他為什麼總給你買膏藥?”
“不過是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罷了!覺得你被那麼多男人糟蹋過了!覺得惡心!”
程雪梅踹開雕花衣櫃,蘇婉清的的確良襯衫如慘白蝴蝶紛紛揚揚飄落。
“把東西全扔出去!”
“從今天起,這是我和沉舟哥的家!”
兩個壯漢衝進堂屋時,蘇婉清死死攥住門框。
“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他答應過會護著我!"
程雪梅發出刺耳的笑聲,抓起蘇婉清陪嫁的紅綢被麵撕成碎片。
“答應?”
“你不會真以為,他愛的是你這個被人糟蹋過的殘花敗柳?”
麻繩勒進手腕的劇痛中,蘇婉清被拖進廚房。
程雪梅舉著煤油燈跟在後麵,火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灶台上的鐵鍋還燒著水,程雪梅舀起一勺滾燙的熱水,【滋啦】一聲澆在蘇婉清腳背上。
程雪梅的笑聲混著蘇婉清壓抑的嗚咽。
“叫啊!怎麼不叫了?”
"他現在正在省城的百貨大樓,給我肚裏的孩子買衣服呢?哪有空管你這個廢物!”
隨後蘇婉清被人拖了出去。
程雪梅舉著煤油燈跟在後麵,火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別自欺欺人了,他早就嫌你是不會下蛋的累贅!”
然後直接把蘇婉清扔下了河裏。
河水漫過脖頸的瞬間,蘇婉清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自行車鈴鐺聲。
程雪梅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
“這麼久才來?”
“處理幹淨了?”
陸沉舟的聲音讓蘇婉清渾身僵硬。
程雪梅平靜的回答。
“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蘇婉清望著岸邊重疊的兩道身影。
心臟處的疼痛,讓她再也沒有掙紮的力氣。
刺骨的寒意裹著水草纏住腳踝,她終於鬆開最後一口氣,任由渾濁的河水吞沒所有殘念。
在意識消散前,她仿佛聽見年少時的陸沉舟說。
“婉清,等我長大了,一定風風光光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