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梁司月從手術室出來,她半條命都快沒了。
霍北深姍姍來遲,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司月,你醒了?”
熟悉的手掌溫度,沒讓她覺得安心,反而讓她覺得惡心和反胃。
她用盡力氣抽出手掌,啞著聲音問他:“你去哪兒了?”
她看不見霍北深的表情,因為眼睛被厚厚的紗布纏繞住,空蕩平坦的小腹,無疑在提醒她自己剛失去孩子。
霍北深的沉默,讓原本就失去光明的梁司月陷入恐慌,她情緒失控地胡亂抓起床邊的東西往外砸。
“為什麼要拿掉我的孩子!為什麼要騙我那麼久!霍北深,你還是人嗎?”
“梁司月!”
霍北深按住她的手掌,語氣冰冷:“別鬧了,我沒什麼好騙你的,你也別再胡思亂想,你身體還沒恢複,需要冷靜。”
他不打算解釋自己和夏清清的事情,反而覺得梁司月在無理取鬧。
“這場車禍如果不是你,也不會發生,現在你和清清都重傷入院,她一句怪罪的話都沒說,你還在這鬧什麼?”
梁司月怔住,沒想到這盆臟水就這樣直接潑在她身上。
“夏清清說,這場車禍是我導致的?”
“不然呢?”
輕飄飄反問的三個字,像是紮進梁司月胸膛地一把刀。
她蜷縮起手指,聲音顫抖破碎:“你相信她?”
霍北深歎了口氣,“你晚上為什麼要去找清清?你要是懷疑我和她有什麼,大可以親自來問我,何必去難為她。”
她難為?
挑釁地短信是夏清清發來的,是她說霍北深和她在一起,梁司月才跟出去地,車禍也是她故意造成的。
結果現在所有錯,都是她一個人的。
霍北深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她連辯駁的力氣都沒了。
“你的眼睛還沒找到合適的供體,但是別太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他又在撒謊。
根本不是沒找到合適的供體,而是把唯一的供體讓給夏清清了。
她才26歲,如果失明,那往後的生活隻剩一片冰冷的黑暗。
失明的痛苦是綿延無限的,他卻把所有風險壓在她一個人身上,隻因為他說不能讓夏清清出事,他賭不起。
那梁司月就賭的起嗎?
他們可是結婚五年的夫妻啊。
梁司月不說話,轉過頭,隱忍的淚水打濕紗布,心臟一抽一抽地發痛。
看來霍北深真的愛著夏清清。
所以親手簽下手術協議書拿掉他們的孩子,還把唯一複明的機會讓給夏清清,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梁家當年破產也是拜霍北深所賜。
所有被刺破的真相都足以把梁司月壓垮。
梁家破產之後,爸媽被追債的人在高速上圍堵,最後不幸發生車禍身亡。
幾乎是一夜之間,梁司月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而當時霍北深的出現就像是降臨在她生命裏的救世主。
可是救世主才是一切萬惡的源頭,這讓她該怎麼接受?
是霍北深害梁家家破人亡。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可她卻跟仇人生活了五年。
梁司月一個人孤寂地躺在病房裏,世界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她害怕,恐懼,絕望。
她從噩夢中哭著驚醒,抽抽噎噎地喊著霍北深的名字。
“霍北深,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變成瞎子。”
“霍北深......”
“你救救我......”
另一邊,夏清清的眼角膜移植手術開始,進行到一半,忽然大出血,需要輸血,可醫院血庫不夠,霍北深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梁司月。
他帶著醫生闖進梁司月的病房。
“司月,清清手術大出血,有生命危險,你幫幫她。”
醫生查看梁司月的狀況後,有些難為地搖頭,“梁小姐目前的狀況,也不太適合抽血。”
“那就先抽一點,救人要緊!”
霍北深無視醫生的勸告,強行讓梁司月獻血,從頭到尾,他都沒問過梁司月的意見。
等到醫生離開,霍北深立刻找到陳闊,吩咐他找最好的補湯給梁司月送來。
“司月,你不會有事的,等清清脫離危險,我會加倍補償你。”
梁司月躺在床上,心臟微微收緊。
眼睛都要瞎了,人都要死了,還要補償幹什麼?